堀尾吉晴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护卫,听着他们临死前的哀嚎,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硝烟味,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和绝望感攫住了他。
这根本不是战斗,这是一场屠杀。
对方的火力、准备、耐心,完全碾压了他们。
自己就像一只自以为聪明的兔子,一步步主动跳进了猎人事先挖好的陷阱里。
“完了……全完了……”他喃喃自语,手中的太刀“哐当”一声掉在甲板上。
他知道,不仅仅是这次任务完了,太阁殿下祸水东引的计划,恐怕也早就被人家看得透透的了。
自己这些人,简直就是来自投罗网的傻瓜。
眼看着又一炮弹在附近爆炸,掀起的浪头让船只剧烈摇晃,幸存的手下们都用惊恐和绝望的眼神望着他。
再抵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堀尾吉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抬起头,对着混乱的甲板喊道:“降帆……举白旗……我们……投降……”
当雷豹带着一队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燧枪,登上堀尾吉晴那艘被打得伤痕累累的座船时,战斗已经基本结束。
幸存下来的日本武士和足轻们,垂头丧气地被押解到甲板中央,武器堆了一地。
雷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穿着精致阵羽织、虽然狼狈但气质与众不同的中年武士。士兵从他身上搜出了那封装在防水油布袋里的信件。
雷豹接过信,借着火把的光亮,看了看信封上那陌生的和样汉字和醒目的朱红印鉴,虽然看不的不太懂,但也知道这东西非同小可。
他掂量了一下,目光落在面如死灰的堀尾吉晴脸上,咧嘴笑了笑:
“折腾了一天,总算没白等。看来,咱们捞到了一条真正的大鱼啊。”
堀尾吉晴抬起头,看着雷豹身上那独特的深蓝色军服和手中先进的火铳,最后一点侥幸也破灭了。
他瞳孔瞬间放大,用生硬的汉语嘶哑地说道:“又是你们这些卑劣的海盗!?……”
……
永明堡这地方,开春了还是冷飕飕的,海风刮在脸上跟小刀子似的。
堀尾吉晴被除了铠甲,换上粗糙的灰色囚服,关在一间石头垒的屋子里。
屋子倒还算干净,有张木板床,一床薄被,还有个小小的透气窗,能听到外面海浪拍岸和士兵操练的口号声。
他在这里已经被关了快十天了。
除了每天板着脸,一句话都没有的定时送饭、倒马桶的守卫,再没别人来过问。
这种被完全忽视、前途未卜的感觉,比严刑拷打还折磨人。
他脑子里反复回想着徒们江口那场噩梦般的伏击,那些如同雷暴般的炮火,那些精准致命的铅弹……还有那个叫雷豹的将军,掂着信冷笑的样子。
“他们到底会怎么处置我?那封信……他们看懂了吗?太阁殿下的计划……”各种念头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
这天下午,门外终于传来了不一样的脚步声,锁头“哐当”一声被打开。
两个护卫军士兵走了进来,示意他跟他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