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水的时代即将告一段落,一个以苍梧洲为中心的、更广阔的未来,正在前方等待着他去开创。
……
暮春的汉城,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
曾经趾高气扬的倭军大营,如今更像是巨大的难民营和伤兵营。
一个寒冬的折磨,让这支曾经不可一世的军队元气大伤。
缺衣少食,寒风如刀,冻死、饿死、以及因冻伤感染而死的士兵人数,悄无声息地突破了一万大关,哀鸿遍野。
朝鲜贫瘠的土地,经过连番搜刮,早已如同被啃光的骨头,再也榨不出多少油水。丰臣秀吉枯坐在临时改造的天守阁内,往日里睥睨天下的气势被深深的疲惫和焦躁取代,眼窝深陷,面色蜡黄。
开春后,情况并未好转。
明军骑兵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变得更加活跃,神出鬼没地袭击任何敢于离开大营、试图外出“征粮”的倭寇小队。
征粮工作几乎陷入停滞,军中存粮以肉眼可见的度减少,连稀粥都快要难以为继。
绝望的气氛在军营中蔓延,哗变和逃兵事件时有生。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丰臣秀吉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嘶哑,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疯狂,“集结所有能战的部队!与其在这里被活活耗死,不如全军出击,与李如松决一死战!”
他试图用一场倾尽全力的赌博,来扭转这令人窒息的僵局。
然而,就在他准备下达决战命令的当口,一个更加雪上加霜的消息,如同冰水般浇了他一个透心凉。
几名衣衫褴褛、如同乞丐般的武士,历经九死一生,乘坐着小早船,趁着夜色和对马海峡巡逻的间隙,偷偷横渡,带来了日本本土的惊天噩耗。
“太阁殿下!不好了!”为的武士匍匐在地,声音颤抖,带着哭腔,“伊达政宗那个独眼龙,公然撕毁《总无事令》,吞并了大崎、葛西旧领,正在奥州大肆招兵买马,气焰嚣张!德川内府大人虽未明着反叛,但在关东动作频频,其心叵测!京都的石田三成大人等人束手无策,局势……局势危殆啊!”
“什么?!”丰臣秀吉如遭雷击,猛地站起身,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前脚刚陷入朝鲜泥潭,后脚家里就起了火,而且点火的是伊达政宗那个他一直没太放在眼里的狂徒!
连德川家康那只老狐狸也开始不安分了!
天守阁内一片死寂,所有家臣大将都面如土色。
本土不稳,意味着他们最后的退路和希望都可能断绝。
“伊达小儿!德川老贼!!”丰臣秀吉咬牙切齿,怒火攻心,却又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朝鲜战事不利,本土又生叛乱,他感觉自己仿佛被困在了一张越收越紧的网中。
就在这时,一旁的宇喜多秀家上前一步,躬身道:“太阁殿下息怒!如今局势虽危,但并非没有转圜之机。我军困守此地,缺粮少援,强攻明军胜算难料。与其硬拼,不如……祸水东引?”
“祸水东引?”丰臣秀吉和其他家臣都看向他。
“是的。”宇喜多秀家分析道,“明国虽大,但兵力亦有极限。如今其精锐大多集结于朝鲜与我军对峙,其辽东老家必然空虚。我们何不派人去联络女真人?”
“女真人?那些茹毛饮血的野人?”一旁的加藤清正等人立刻露出不屑之色,“他们能成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