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蒙古包,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点上熊熊的火把,把那人放在地上,开始给他搓身体。有的抱住头搓,有的抱住腿和脚搓,还有的在肚子上揉搓,那场面,就像在给一个巨大的面团做按摩。
还别说,老祖宗留下的办法就是管用,没过一会儿,那人就慢慢苏醒过来,头、胳膊、手、腿、脚开始微微颤动,嘴巴里出微弱的声音:“水,水……”
众人赶紧把家里能吃能喝的都拿了出来,马奶子酒、奶酪、羊肉、烙饼,摆满了一桌。那人也不客气,端起酒就大口大口地喝,喉咙上的喉结一上一下,喘息急促;
抓起羊肉和烙饼,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那吃相,仿佛有人要跟他抢似的,恨不得把所有食物都塞进肚子里。
吃饱喝足后,那人擦了擦手,狐偃立刻上前,抓住他的手,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
“我,我,我是从阿包洪城逃出来的,我要去白尔沁讨债。阿包洪城的羊皮这两天便宜,我,我想多买点,等涨价了再卖,卖个好价钱。”
那壮汉眼睛滴溜溜乱转,说话吞吞吐吐。
“你撒谎!阿包洪城深沟高筑,防守森严,就凭你一个人,能逃得出来?”
狐偃猛地一拍桌子,那气势,仿佛一座泰山压顶,目光如炬,仿佛能把人看穿。
那壮汉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低下了头,脸涨得通红。
壮汉还想硬撑,紧闭着嘴巴,一声不吭。狐偃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冷笑着说:“大家开始搜,每个人都搜一遍,从头丝到小拇脚趾头,从胸部到尻尾,一个地方都别放过,每根汗毛都得给我看仔细了!从他身上搜完,再搜他的衣服,这下来就是七次排查,我就不信搜不出证据来!”
“你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我抗议!”
壮汉双手抱住胸口,夹住裤裆,做着最后的挣扎。
“在我的地盘,就得听我的!我就侮辱你了,有种你去告我啊!”
狐偃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壮汉跟前,伸手就去拔他头上的簪。
“慢,慢着!我服了,我交代!”
壮汉终于扛不住了,哭丧着脸说道。
他哆哆嗦嗦地举起手,在头里摸索,不一会儿,掏出两个鸡水泡。
众人都好奇地围了过来,一脸疑惑地看着这两个东西,心里想着:“这是啥玩意儿啊,又不是炸弹,能把他吓成这样?”
鸡水泡不可怕,可怕的是里面的东西。
鸡水泡外面用蜡线绳子缠得结结实实,解开绳子,里面是一封信,写在绢帛上的信。
狐偃拿着信,晃悠着手中的马鞭,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肚子里热乎不?告诉你吧,你刚才喝的马奶子酒里,加了七寸蛇调成的毒散。要是七天内没有我的解药,你就会全身溃烂,疼得死去活来,最后痛苦地死去!”
那壮汉一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吓得一泡热尿从裤裆里流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我说,我全说!”
就这样,狐偃不但得到了两封鸡水泡信,还得到了有关阿包洪城内的所有真实信息。
更重要的是,靠着下了毒的马奶子酒,他成功控制住了这个壮汉,想把他捏成什么样,就能捏成什么样。
镜头一转,来到了四大班子会议上。
狐突一脸严肃地抛出了这个重要信息,但并没有详细介绍这个特殊人才的由来,也没有急于阐述他的重要用途。
鸡水泡信摆在众人面前,细封池皱着眉头,还没琢磨透这个壮汉到底有啥用,忍不住感叹道:“这确实是个好消息,可它解不了城墙上悬挂的同胞之危啊!那可都是白狄的同袍,还有白郎乾,他在阿包洪城群众中威望极高。要是我们不赶紧行动,一味地干看着,不但会伤了城中百姓的心,他们说不定还会采取过激行动,和赤狄士兵火拼起来。到时候,阿包洪城的群众可讨不了好啊!”
“那我们今天就行动!”狐突斩钉截铁地说。
“不行不行,现在行动,我们肯定会伤亡惨重,付出惨重的代价!”有人立刻提出反对意见。
狐突“嘘”了一声,四个人头凑到一起,开始秘密商议。狐偃说出了自己的妙计,众人听后,都不禁伸出大拇指,点头称赞:“高,实在是高!就这么干!”
夜晚,伸手不见五指,草原上阴风怒号,一片阴森恐怖。战士们全身披挂,铠甲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马匹都摘掉了銮铃,马蹄上裹着麻布,小心翼翼地向阿包洪城靠近。
阿包洪城内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白朗坤和群众们正在秘密串联,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誓,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救出白郎乾和城墙上挂着的同胞。
城墙上,赤狄士兵也不敢有丝毫懈怠,扛着长枪,五步一哨,三步一岗,警惕地守卫着。
突然,“嗖”“嗖”“嗖”三声箭响,三支箭钉在了旗杆上。
城墙上的士兵连忙取下箭上绑着的鸡毛信,慌慌张张地跑到临时指挥部。
临时指挥部就设在城门旁,元帅赫连城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粮草勉强能维持三天,可粮草库被烧,还是给赤狄士兵们造成了极大的恐慌。
大家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节衣缩食,一个个都没精打采,这样下去可怎么行?赫连城心里清楚,再这样等两天,军心肯定会崩溃。他有一种预感,今晚肯定不会平静,心里那根弦绷得紧紧的。看到这封信,他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咧开嘴笑了。
赫连城征战多年,睡觉时从不脱铠甲,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他一看到信,立刻从床上跳起来,抓起床边的大刀就往外跑,连鞋子都没顾上穿,就“噔噔噔”地跑上了南边城楼。
他手搭凉棚往下看,风太大了,吹得他满眼是泪,只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人。
赫连城站在凛冽的寒风中,随从在下面给他绑牛皮靴子。城下传来声音:“元帅,我们是送粮草来了!”
赫连城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大声吟诵道:“山有枢,隰有榆。”
“子有车马,弗驰弗驱。”城下传来回应。
接着,城下喊道:“山有枢,隰有榆。子有衣裳,弗曳弗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