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下来,距离新人进来争宠,满打满算还有半年时间。
在这半年里,她年世兰最好能有一个孩子,无论是亲生还是抱养。
亲生暂时无望,那……让温芳这个“怀孕圣体”替她生一个,便是最快的法子。
左右温芳全家的性命都捏在她手里,等孩子生下来,她有的是办法去母留子。
一切她都盘算得清清楚楚。
加之皇上最近也常来翊坤宫,制造机会让温芳重新得宠,想来并非难事。
这日胤禛处理完朝政,按惯例又来到翊坤宫。
年世兰早已精心布置妥当。
殿内熏了胤禛平日喜欢的欢宜香,桌上摆着他惯用的紫砂茶具和几样清爽的江南点心。
她自己也打扮得明艳照人,一身绯红色宫装,衬得肌肤胜雪。
说了会儿前朝选秀筹备的进展,年世兰见胤禛神色尚可,便试探着开口:
“皇上,臣妾瞧着芳贵人近来身子好了许多,人也安分乖巧,日日在我这儿帮忙打理选秀的琐碎账目,甚是尽心,瞧着倒是比从前稳重了不少。”
胤禛端着茶盏,眼皮都未抬,只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目光仍停留在手中的书卷上。
年世兰不死心,亲自为他续了杯热茶,声音放得更柔:
“说起来,芳贵人也是可怜。先前失了孩子,又病了那么一场,如今总算大好了。皇上您也许久未曾见过她了吧?不如今晚……”
她话未说完,胤禛已微微蹙眉,将书卷不轻不重地合上,出“啪”的一声轻响。
“朕今日乏了。”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胤禛靠在椅背上,阖了眼,手指揉着眉心,显露出真实的疲惫。
他并非不懂年世兰的暗示,只是此刻实在提不起兴致。
朝堂上年羹尧的党羽近来又有些不安分的迹象,西北军费开支巨大,处处都需他劳神权衡。
后宫这些莺莺燕燕,尤其是那个曾疯癫失仪、家世平平的温芳,实在引不起他多少兴趣。
他觉得,年世兰近来似乎过于热衷替他安排这些事了,这让他心底掠过一丝反感。
前段时日,欣嫔的事早已暴露了年世兰去母夺子的念头,此刻举荐温芳,只怕又要故技重施。
这些胤禛都明白。
只是,胤禛睁开眼,目光落在年世兰明艳的脸上,终究是缓了神色。
她如今这幅求子心切的模样,终归也是当年自己一碗落胎药造成的。
胤禛心软了。
他拍了拍身旁的座位:
“世兰,过来陪朕说说话,今夜朕只想和你单独待着。”
“让芳贵人回去吧。夜深了,她留在你宫里也不像话。”
年世兰心中虽对计划受阻感到失望,可皇上的柔情却又叫她欢喜。
她柔声应下,吩咐周宁海:
“去,告诉芳贵人,皇上恩典,体恤她辛苦,准她回碎玉轩歇着了。”
温芳一直在偏殿等候传召,听得周宁海面无表情地传达了口谕,她低眉顺目地应了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