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芳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阴毒的计划:
“欣贵人出身不高,在宫中无甚根基依靠。若她福薄,不幸产后体虚,撒手人寰,留下年幼的皇子无人照拂。妃位之上,唯有娘娘您膝下空虚,由您出面抚养皇子,岂不是顺理成章?皇上想必也会感念娘娘的慈母心肠。”
她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此谓去母留子!”
“去母留子”这四个字,正是年世兰心底盘算过无数次却苦于无法实施的念头。
曹琴默被她催促了半月,也未能想出万全之策,此事便耽搁下来。
此刻被温芳直接点破,年世兰眼中精光一闪,但随即又染上疑虑:
“话说得轻巧。难的是如何做得天衣无缝,不露任何马脚。欣贵人也不是傻子,岂会任人宰割?”
温芳急忙表忠心:
“臣妾既然敢说,自是心中已有了成算,才敢为娘娘献策。”
就在温芳准备详细说明她的计划时,年世兰却突然抬手打断了她。
年世兰生性多疑,对温芳并未完全信任,如此机密大事,她需要另一个更可靠的心腹来评判。
“且慢。”
年世兰对周宁海使了个眼色:
“去钟粹宫,传曹贵人立刻过来。就说本宫有要事与她商议。”
钟粹宫内,曹琴默刚将温宜公主哄睡,自己也卸了钗环,准备安寝。
宫人却匆匆来报,翊坤宫的周宁海在外求见,说华妃娘娘有急事,请她即刻前往。
曹琴默心中顿时涌起一阵烦闷与无奈。
夜色已深,年世兰又是这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
但她深知自己在年世兰面前的地位,不敢有丝毫怠慢和怨言。
她叹了口气,认命地对贴身宫女音袖道:
“更衣吧。”
即便以最快的度梳洗穿戴,当曹琴默赶到翊坤宫时,还是比年世兰预期的晚了一些。
“怎么这样慢?”
年世兰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本宫等你半天了!”
曹琴默连忙赔着笑脸行礼:
“娘娘恕罪,夜深露重,臣妾收拾耽搁了片刻,请娘娘责罚。”
年世兰不耐烦地挥挥手:
“罢了。叫你过来,是有件事让你听听。”
她指了指仍跪在地上的温芳:
“芳贵人说,她有法子能解决欣贵人的事,让六阿哥名正言顺地到本宫膝下来。你素来机灵,听听她这法子,是否可行。”
曹琴默心中一惊,看向温芳,面上却不动声色:
“是,臣妾谨听娘娘吩咐。”
她暗自诧异,这温芳平日里看着怯懦无能,竟也能想出好计谋?
得到了年世兰的示意,温芳这才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法子并不新奇,无非是潜移默化,令其慢慢衰弱,最终灯枯油尽,看起来与产后体虚无异。关键在于如何下手,且不被察觉。”
曹琴默微微蹙眉,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此事最难之处,在于欣贵人为人谨慎,她身边伺候的人都是心腹,如同铁桶一般。”
“我曾尝试过收买她身边的人,皆未成功。若无内应,如何确保万无一失?”
温芳抬起头微笑:
“曹贵人可知,为欣贵人请脉的刘太医,是个出了名的孝子?”
曹琴默愣了一下,隐约明白了什么。
温芳继续道:
“若他家中老母突然罹患重病,急需千年人参、天山雪莲这类名贵药材续命,而他又俸禄微薄,无力承担……”
“娘娘您说,他会不会为了救母,铤而走险,在欣贵人的日常调理药方中,稍稍动些手脚呢?”
“譬如,加入几味药性相克,短期无害,长期却会暗中损耗心脉气血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