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宫中还有一个人对这事反应巨大,那便是小产后一直郁郁寡欢的芳贵人温芳。
她自失去孩子后,终日蜷缩在碎玉轩里,脸色苍白,眼神空洞,脑子里反复思索的只有一件事——
究竟是谁害了她的孩子?
终于,在一次华妃召她们前去翊坤宫商讨事宜时,她听见华妃用那种惯常的、带着不耐烦的倨傲语气说:
“给那吕盈风最后一次机会。她若还如此不知好歹,执意要跟本宫作对,那也别怪本宫不客气了。”
一旁的曹琴默立刻会意地点了点头。
她们虽未将话说尽,但温芳却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瞬间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她们是打算对欣贵人下手,目标很可能是去母留子。
这一下,仿佛点醒了她。
她猛地联想到自己。
自从怀孕以来,她的胎象就一直没有真正安稳过,总是隐隐作痛,夜不能寐。
那壶说是要埋起来等孩子满月再喝的酒,是华妃赏赐,由曹贵人亲自送来的,也是曹贵人指挥着人埋在了碎玉轩门口的海棠树下。
焉知她们当初不是也对自己存了去母留子的心思?
那埋在地下的酒,说不准是她们用量没掌握好,劲使大了,才稀里糊涂地将她的孩子直接流掉了。
若是剂量再少些,说不准孩子能顺利降生,而自己这个无足轻重的母亲,却会在产后体虚中悄无声息地死去呢?
越想,温芳越觉得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一切的线索似乎都串联了起来,指向华妃和曹琴默。
这段时间,胤禛因为上次稀里糊涂断案,对温芳小产心中存了几分愧疚,偶尔会去碎玉轩看她。
可每次去,温芳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拉着他的衣袖,将自己的这番推断一遍又一遍地说给他听,哭求皇上为她、为那未出世的孩子做主。
胤禛起初还耐着性子听,后来见她状若疯魔,反复只说这些没有实证的猜测,便觉得厌烦,总是拂袖而去。
去过两次后,胤禛也懒得再去看她了,只吩咐太医好生照料。
直到欣贵人早产并平安生下阿哥的消息传来,温芳紧绷了多日的神经,仿佛突然之间,“嘣”的一声断了。
她像是彻底疯了。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吕盈风也要被害了!她们要去母留子!
她甚至来不及披上外衣,只穿着单薄的寝衣,赤着脚,跌跌撞撞地冲出了碎玉轩,一路疯跑向长春宫。
宫人们试图阻拦,却被她状若癫狂的样子吓住。
她冲到长春宫门口,对着那刚刚经历了生产、尚且弥漫着血腥气的寝殿,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大喊:
“吕盈风,你听着!今日之事是有人害你!是华妃!是丽嫔!”
“你和我一样!都被她们害了!她们想要你的命!想要你的孩子——”
后面的声音被匆忙赶来的太监宫女捂住,化作呜呜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