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璃月,若不听上一场地道的戏,实在是种遗憾。
胡桃对此振振有词,并表示自己绝非借机逃学,乃是出于对友邦来客的文化熏陶责任,热情地拉着我们一行人前往和裕茶馆。
茶馆所在的楼阁层叠错落,飞檐翘角,能在其中同时看出恢宏的气势与精巧的别致。
红漆木柱,金瓦在午后的阳光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
无数彩绸如流霞般从檐角垂落,随风轻荡。
果不其然,今日和裕茶馆内人声鼎沸,座无虚席。
我们挤过人群,一眼便看见了独自坐在一张茶桌旁的钟离先生。
他姿态闲适,手边一盏清茶,身旁的位置却奇妙地空着,仿佛早已料到我们会来。
“客卿客卿——被我现你咯!”胡桃率先蹦了过去,笑嘻嘻地拉开椅子坐下,然后朝我使劲招手,“小荼荼,快来这边!”
我带着提纳里和柯莱走过去,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时间真是奇妙,不过数月之前,我还是那个只能坐在角落,默默观察这位博学客卿的异乡学徒,如今竟能如此自然地坐在他身侧了。
提纳里与钟离互相致意,态度相互尊重,言谈间也流露出对钟离先生此前对我多方照拂的感谢。
锣鼓声响,云堇先生翩然登场。
她一开腔,珠圆玉润,声遏行云,水袖翻飞,眼波流转,一段尘封的侠义故事在她举手投足间鲜活起来。
连对璃月戏曲不甚了解的提纳里和柯莱,也看得目不转睛。
一曲终了,满堂喝彩。
中场休息时,人群的喧闹再次弥漫开来。
我却没急着参与讨论,反而被此刻茶馆内独特的光影结构吸引了。
我举起相机,本想捕捉远处璃月港的海面。
午后的阳光斜照,海面上波光粼粼,像……
“拍什么呢?”胡桃的小脑袋突然凑了过来,好奇地盯着我的镜头。
我把拍下的照片给她看:“看,像不像沙漠?”
“沙漠?”胡桃眨眨眼,她从未踏足过那片金色的土地。
“嗯,银色的沙漠。尤其是夕阳斜照的时候,更像了。只不过沙漠是凝固的金,而海是流动的银。”我调整着焦距,试图找到更完美的构图。
胡桃愣了一下,眼中充满了向往:“我没见过沙漠什么样……原来在小荼荼眼里,海是这样的。”
“那你现在算是见过了,”我笑了笑,一边放下相机看着她,一边用自己贫瘠的文学素养形容,“海是流动的沙,沙是沉睡的海。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须弥的沙漠亲身体验。不过先说好,那边的风景可没有璃月这般多彩,更多的是辽阔和寂寥。”
“诶——是你长大的地方吗?”胡桃兴奋地问。
算是长大的地方吗?
那片沙漠承载了我太多的迷茫与探寻。
我顿了顿,点头:“嗯,我也不知道……雨林的闷热潮湿,沙漠的干燥酷热,到时候我都带你去体验一遍。”
“哇!好耶好耶!就这么说定了!”胡桃挽起我的手臂。
我把镜头重新对准茶桌旁的人们。
从这个角度看去,光线透过雕花窗格,在钟离先生身上投下分明的光影。
他一面沐在光中,侧脸轮廓清晰,仿佛能聆听万物之声。
另一面则隐在影里,沉稳静谧,如同天地在此失色。
这光影的交界,恰好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