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达·罗伊斯爵士的尸体就躺在不远处,鲜血还在从他脖颈的创口汩汩流出,将脚下那些鹅卵石染成不祥的鲜红色。
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正直勾勾地望着天空。
就仿佛在无声地质问着七神。
为何荣誉的结局竟是如此卑劣的死亡?
艾德慕浑身抖,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打颤,出“咯咯”的轻响。
他想求饶,想说自己愿意听从安排,只要能活下去。
可就在这时,父亲那封信上的字迹,仿佛在灼烧着他的脑海。
【艾德慕,记住我们的箴言。】
【家族、责任、荣誉。】
【不要让徒利家的旗帜,沾染上无辜者的鲜血。】
艾德慕的目光,从安达·罗伊斯那张年轻却已失去生气的脸上,缓缓移到自己姐姐那张因疯狂而扭曲的脸上。
家族?
她为了一个死人,不惜将自己的亲弟弟置于死地,逼迫整个家族为她的疯狂陪葬。
责任?
她身为谷地女主人,却亲手谋害了忠诚于她的封臣,只为立威。
荣誉?
她用最卑劣的偷袭和背叛,玷污了徒利和艾林家族,将荣誉踩在她那肮脏的脚下。
艾德慕忽然不抖了。
那股自骨子里的寒意,被一股更加滚烫的情绪所取代。
是愤怒。
是被欺骗的愤怒。
是亲人被残害的愤怒。
更是徒利家族的尊严被践踏的愤怒!
他,艾德慕·徒利。
从小到大都是个不成器的废物。
箭射不准,打仗不行,脑子也不够灵光。
他一直活在父亲的严苛和别人的光环之下。
可现在,他是奔流城公爵。
是父亲在遗言中,被寄予最后期望的合法正统继承人。
他不能让父亲的遗志蒙尘。
他不能让徒利家的鳟鱼旗,在自己手中蒙羞!
“你杀了我吧。”
艾德慕的声音不大,甚至还带着一丝恐惧,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显然,他此刻已经下定了决心。
艾德慕迎上莱莎那双错愕的眼睛。
“你算什么东西?”
“不知廉耻的贱女人!”
“就算我死了,奔流城也轮不到你说了算!”
“你以为徒利家的人都是跟你一样的傻子吗?”
艾德慕挺直了腰杆。
这一刻,莱莎在他身上,仿佛看到了“黑鱼”布林登的影子。
“我死后,布林登·徒利会继承奔流城。”
“他再怎么说也是徒利,同时也是河间地最勇猛的战士。”
“他会为我报仇,会为安达·罗伊斯爵士报仇,会为所有被你残害的无辜者报仇!”
“他会带着徒利家的封臣,将你和你那些被蒙蔽的谷地骑士,彻底从我们的土地上赶出去!”
“莱莎,你将面对整个河间地的怒火!是你叔叔的全部怒火!”
“你就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