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晚膳,王氏告辞。
李青竹也起身笑道:“我送舅母出去。”
张卫国哈哈大笑。
众人作别。
丫鬟打着灯笼在前引路,月亮圆圆地挂在树梢。
水银似的月光照得青石板小径格外清楚。
王氏笑道:“这样好月色,不用灯笼也使得。”
李青竹笑问:“外祖父和舅舅可好?”
王氏笑道:“甚好!劳世子惦记。”
李青竹眉眼飞扬:“但愿得年年似今日,人月两团圆。”
王氏笑起来:“会的!佛祖菩萨看着呢,作恶的都不会有好下场。”
李青竹郑重作了个揖,真心实意道:“多谢舅母!这些年若不是舅母庇护,宜姐儿怕难保全。”
王氏笑起来:“世子也太多礼!我疼惜自个儿的外甥女,与你何干?”
李青竹厚着脸皮道:“你庇佑的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自然与我相干。”
王氏见他满面春风,喜悦从眸底泛上来,知他极为满意宜姐儿,自己也欢喜,道:“成亲时得多敬我两杯就罢了。”
李青竹脸上每个细纹都泛着笑:“一定!一定的!”
李青竹亲自送到廖府门口,眼见着王氏进去了,才打马回府。
李峥被圣上申斥反省,也未上朝,心情郁郁。
这日晚膳后,在书房看书,只觉心中烦闷,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一抬头,见窗外树梢上挂着的月亮又圆又大,不觉叹了口气,起身披了狐皮大氅,推门出去,闲步散心。
心里想着自己三个儿子:
老大正妻嫡出,聪慧能干,颇得圣心,偏自小体弱,心性凉薄,父子间嫌隙颇深;
老二倒是个真心孝顺的,却又成日家斗鸡走狗,不务正业;
老三乃王妃所出,年纪尚幼,倒看不出什么来。
又想起王妃的话:“静竹虽糊涂些,总也不能真看他送了命。况且张家小姐不也没事?王爷就不能想想法子?”
心里想着事,随意走着,忽觉眼前一黯,蓦一抬头,正对上李青竹幽深的黑眸。月光从枝桠间漏下来,照亮了他眼底翻涌的情绪,似喜似嗔似怨。
李峥心里一虚,讪笑道:“青竹回来了?”
心里又暗暗唾弃自己:老子怕儿子?没出息!
“咳咳……”清了清嗓子,挺了挺胸,又正色道:“怎么才回来?都什么时辰了!”
李青竹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不答反问:“父王在想什么?是在想怎么才能救出李静竹吗?”
李峥强撑起的气势突然就泄了,讷讷道:“他到底是你二弟……”
“我没这样的弟弟!父王只管去救!”李青竹说完,冷笑着扬长而去。
“你!你敢威胁我?”李峥气得直跳脚,“你这个不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