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骄阳如同熔化的白金,毫不吝啬地将滚烫的光与热倾泻在猫尾岛上。空气在热浪中扭曲,连海风都带着灼人的咸腥。
刚刚结束晨间严酷训练的士兵们,汗流浃背,饥肠辘辘,纷纷汇聚到巨大的半开放式食堂。
蒸腾的热气裹挟着饭菜的香味,暂时驱散了训练的疲惫。
队伍在窗口前缓慢移动,金属餐盘碰撞的清脆声、低声的交谈与满足的咀嚼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短暂而珍贵的休憩图景。
在食堂的角落,几个老兵一边往嘴里扒拉着炖得软烂的海鱼,一边抬眼望向晴朗得刺眼的天空。
“嘿,看见没?天上那俩‘风筝’还没下来呢?”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声音低沉如闷雷的壮汉嘟囔着,用叉子指了指头顶无垠的蔚蓝。
他口中的“风筝”,正是从清晨就缠斗至今的晨霜与武玉明。
两人如两颗纠缠不休的流星,早已不知飞向了何处。
而另一端的训练海域,袁立山正率领他的小队,顶着烈日,在颠簸的战船上反复演练着复杂的水下突袭战术,汗水浸透了他们的作训服。
“可不是嘛!这俩疯子,对练起来命都不要了!”
旁边一个精瘦的汉子笑着接口,顺手抹了把下巴上的汗珠,“饭点都快过了,等他们回来,怕是连汤底都舔不干净喽。还有海上那帮家伙,啧啧,也够拼的。”
“都是些亡命徒啊……”
刀疤脸感叹着,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和疏离。
他环顾四周,压低声音,“跟这帮刚来没多久的‘逃犯’比起来,咱们这些老海盗,倒真像是凑数的杂牌军了。”
这话引起了同桌几人的共鸣,他们交换着复杂的眼神。尽管表面上共同生活训练,但海盗们内心深处对这群拥有奇异力量、来历不明的“逃犯”始终怀着一份难以消除的忌惮,仿佛一群猛虎卧榻之侧,总担心有朝一日会被鸠占鹊巢。
与此同时,在岛屿制高点的防空塔顶,一名守卫正倚着冰冷的混凝土护墙,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他半眯着眼,耳机里流淌着轻柔的爵士乐,隔绝了下方营地的喧嚣。阳光晒得他懒洋洋,几乎要沉入假寐。
然而,这份表面的闲适之下,是常年刀头舔血养成的本能警惕,神经末梢依旧如同绷紧的弓弦。
突然——
“呜——呜——呜——!!!”
刺耳、尖锐、足以撕裂耳膜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炸响!瞬间击碎了塔顶的宁静,也像一柄冰锥狠狠扎进守卫松懈的神经!
他如同被电击般猛地弹起,爵士乐成了背景杂音,睡意被瞬间蒸腾殆尽。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他一把扯下耳机,扑到巨大的光学望远镜前,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冰凉的金属镜筒贴上眼眶,他急促地调整焦距,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扫视着下方那片看似平静无垠的蔚蓝海面。
海面平滑如镜,反射着刺目的阳光,毫无异状。
望远镜的视野缓缓上移,掠过稀疏的云层……就在那澄澈得令人心慌的蓝天背景上,六个绝对不应该存在的、巨大得令人窒息的碟状轮廓,如同从神话传说中降临的死神座驾,正悄无声息地穿透稀薄云气,以一种优雅而冷酷的姿态,直扑山猫岛的心脏!
守卫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他认出来了——那流畅的弧线、那冰冷的金属光泽、那象征着绝对毁灭的轮廓——是飞碟!
联邦政府早已在公约中严令禁止研和使用的禁忌武器!它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恐惧攫住了他的喉咙,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向塔楼内的通讯台,颤抖的手指在拨号盘上滑了好几次才勉强按对号码。抓起话筒,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而扭曲变形,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报…报告!指挥…指挥中心!有…有敌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濒死般的颤音。
通讯器那头传来独眼猫标志性的、带着不耐烦的粗哑嗓音:“慌什么!没卵子的怂货!对面来了多少军舰?几艘驱逐舰?还是巡洋舰编队?”
独眼猫的底气源于山猫岛周围密布的水下鱼雷阵和岛上堪称铜墙铁壁的防空火力网。
在他看来,没有任何一支海军能突破这道死亡防线,至于联邦空军?不过是防空塔的活靶子。
“没…没有军舰!”守卫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嘶喊出来,“是…是飞碟!六架!六架飞碟啊!!”
“什么?!”
通讯器那头,独眼猫那永远带着一丝傲慢和玩世不恭的声调瞬间变了,拔高到破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飞碟?!你他妈确定?!”
一瞬间,整个指挥中心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电流的滋滋声和守卫话筒里传来的粗重喘息。
飞碟!这两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知情者的心头。
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不再是常规的军事打击,这等同于在土匪窝里投下了一颗原子弹!绝对的毁灭,毫无转圜的余地!
“呜——呜——呜——!!!”
凄厉到极致的全岛警报声,如同垂死巨兽的哀嚎,瞬间撕裂了正午的宁静,淹没了食堂里所有的谈笑与咀嚼声!
士兵们愕然地停下动作,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困惑与不安。
有人下意识地丢下餐盘,纷纷涌向食堂门口,朝着警报声最刺耳的防空塔方向张望。
紧接着,独眼猫那强作镇定却依然透出丝丝颤抖的声音,通过遍布全岛的扩音器响起,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所有人员注意!这不是演习!重复,这不是演习!立即按预设分组集合!启动b计划!立刻!马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