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厂门口一群人围着。
宋之叙被带出来,主任脸色难看。
“查清了,仓库少的不是钱,是账对不上。”
宋之瑶挤进人堆,“那就是没亏空?”
“没亏。”主任叹口气,“写错数字的人是老马。”
宋之叙整个人像瘫了一样,靠在门边。
有人小声议论:“沈家的老太太昨儿可硬气,今儿还真翻过来了。”
宋之瑶听见这话,心口一热。
她一路跑回家。
沈若棠正在擦桌。她刚跨进门,就喊:“妈,没事了!查出来不是哥的错!”
沈若棠手里的布没停,“知道了。”
“您不高兴?”
“我高兴,但我不说。”
“妈,您这人真——”
“高兴能当理?
理正了就行。
让他晚上回来吃饭。”
宋之瑶笑着应。
沈若棠把布叠好,眼神一点点缓下来。
“告诉他,那一百块我不退,让他留着记账。
欠理的日子,不能忘。”
宋之瑶笑出声:“您这娘当得真怪。”
“怪才记得住。
不记的人,不配我疼。”
她坐回桌前,手指轻轻抚过木匣盖。
“这次理过关。
下次谁乱,我照旧算。”
宋之瑶看着她,忽然明白母亲那些“狠话”里藏的,不是气,而是怕。
怕家真散了,怕没人再守这个理。
那天晚上,宋之叙真的回来了。
他进门的时候,一脸疲惫,眼下青着,手上还带着纸灰。
沈若棠坐在桌旁,一眼就看见他。
“清了?”她问。
“清了。”
“那主任咋说?”
“说是老马笔误,少写了个零。”
沈若棠“嗯”了一声,“活该。”
宋之叙低头,不敢笑,也不敢辩。
“妈,您昨天去厂里了吧?”
“去了。要不然你早背锅。”
“我听说您骂主任骂得挺凶。”
“我骂理,不骂人。”
他挠了挠头,声音低:“谢谢您。”
“谢我干啥?理正是你的命。
不正,你早死在账上。”
宋之叙叹了口气,放下包,“我那厂,怕是干不长了。”
“为啥?”
“主任脸挂不住,估计要给我穿小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