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茹安心慌,“妈,您别一个人去,让我跟着。”
“不用。你一跟,我反而不好说话。”
沈若棠拉开门。
街口灰蒙蒙的,几个穿蓝布衣的厂里人站在那,见她出来,互相低声说了几句。
她没理他们,只问一句:“人呢?”
“被留在办公室了。主任说,账有疑点,得问清楚。”
沈若棠走在前头,脚步稳得出奇。
一路上,街坊的视线都在看她——有人想劝一句,又都没敢。
到了厂门口,门卫看见她,犹豫着拦:“沈嫂子,这会儿正查账,您别……”
“我儿子的账,他们要查,我更得在。”
她推开门,厂办公室里灯亮得刺眼,几个人围着一堆账本。
宋之叙坐在角落,脸色苍白。主任抬头看见她,尴尬地笑:“沈嫂子,这事麻烦了。”
“麻烦就说清楚。账是谁签的?”
主任叹口气:“是他。仓库少了整整一千,暂时得他先担。”
沈若棠看了儿子一眼,没问“冤不冤”,只问:“理在哪?”
“理?”主任一愣。
“我问凭什么少一千就让他担?有证明吗?”
“这……”主任咳了下,“这账几个人签的,他是最后一位。”
沈若棠冷冷道:“最后一位就该顶全责?你们的理就是这么分的?”
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
主任干笑:“沈嫂子,您别激动,等查明了再说。”
“查要多久?”
“最快也得明天。”
沈若棠看了看那一摞账本,伸手从怀里掏出那张借条,摊在桌上。
“这笔钱是今天写的,他媳妇写我借给她的。
我这借条算明白的理,你们厂也该学学。”
主任尴尬笑不出,其他人都不敢接话。
沈若棠盯着儿子:“之叙,签字的时候,你看清没?”
宋之叙低声:“我……主任催,我没细看。”
“催就能糊?你拿的不是笔,是命。
账签糊了,命就糊。”
主任劝:“沈嫂子,您别太重话,他也不是故意。”
“不故意能补回钱?”她转头看着主任,“他要真错,我不替他;
但要是你们借着理糊弄人,我就让镇上知道——你们这厂,是谁的锅,都得端起来。”
屋里一阵死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