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叙一时没话,半晌,讪讪道:“妈,反正我说一句,该松的您也不松。”
“你以为我硬是为了气谁?
我这心要再软一次,你们仨都得趴我头上。
我不松,是怕下回你再来求我给她擦屁股。”
宋之叙脸上的笑彻底僵住,“妈,您这话太难听了。”
“难听才真。
我这嘴不讨人喜欢,可说出去不反悔。”
院外的风带起灰尘,吹得窗纸一抖一抖。
宋之叙沉默地站着,神情在灯光下有几分僵硬。
“行,妈,我明白了。”
“明白啥?”
“以后家里的事,我自己扛。
不麻烦您,也不叫您操心。”
“这话我爱听。”
他提起外套往外走,刚到门口,又停下脚步。
“妈,您那口气能不能留一点给自己?
人要是把理都掏空了,心得多疼?”
沈若棠没接,只淡淡地说:“疼我也认。
我宁愿自己疼,也不被别人磨没了骨头。”
宋之叙没再回头。
门被风一推,重重地合上。
屋里顿时静得能听见水沿着屋檐滴落的声音。
沈若棠靠在椅子上,手轻轻摩着袖口。
她没叹气,也没骂,只喃喃一句:
“心疼不顶理,松一寸就塌一丈。”
外头又有脚步响起。
这回,是个女人的声音,清清冷冷:
“沈婶,是我,宋之瑶。”
沈若棠一抬头,神情没动,只淡淡应了一句:“你改口挺快。”
宋之瑶站在门槛外,身上罩着一件灰毛衣,裤脚全是泥。她手上拎着个帆布包,神情不自然。
“妈,我回来了。”
沈若棠往凳上一靠,语气平平:“我以为你在那布铺干得挺顺,不想回来。”
“我本来是不想的。”宋之瑶低头拢着袖子,“可厂那边年底裁人,先辞的是我。”
沈若棠没问原因,只“哦”了一声,“被辞也是本事。”
“妈,您能不能别一开口就挖苦。”
“我说实话。真有本事的人,不会让人赶出来。”
宋之瑶嘴唇动了动,没辩。她往屋里看,桌上还放着那个木匣。
“妈,您收钱了?”
“没。理没清的账,钱我不收。”
“那哥还回来?”
“来过。走了。”
屋里一阵沉默。
宋之瑶把包放到炕边,小声:“我听说他又跟那贺秀妍闹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