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她起得晚了些,院子里已经乱成一锅粥。
豆浆溢了,水桶倒在地上,锅底黑一圈。
宋之瑶蹲在地上,一脸慌,“妈,我想着早点烧火,结果火太旺……”
赵茹安从屋里跑出来,鞋都没穿好,“这锅糊了?”
“全糊了。”
沈若棠走过去,围裙一解,掀开锅盖,一股苦味直冲鼻子。
“糊得干脆。”她声音平稳,却不带一点笑。
宋之瑶咬着嘴唇,手指在衣角揪着不松。
“我以为火小了就加柴。”
“火不在柴,在人。”沈若棠盯着那锅糊浆,“人心不等火候,早烧迟烧都毁。
做豆腐、做人,一个理。”
赵茹安看气氛不对,赶紧提了水往锅里倒,“妈,擦擦就行,别气。”
沈若棠没理她,只拿了根棍子刮锅底。
“干活急,锅先急。你昨夜没歇吧?”
宋之瑶点头,“磨豆磨太久,想赶早卖。”
“你想卖,就得留口气。
这活啊,越想快越慢。”
宋之瑶低头,眼圈又红。
赵茹安叹了口气:“小妹这回是真拼。”
“拼不怕,就怕糊涂。”沈若棠放下棍子,“火候没掌握住,糊的不止是锅。
人心急的时候,理都烫化了。”
宋之瑶抬头,眼里带着一点倔。
“妈,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没用。”沈若棠的语气像铁,“下次错得慢点。”
空气里全是糊味。
赵茹安拿抹布擦着锅沿,轻声打圆场,“妈,小妹是真尽力了。”
“尽力?尽力要看结果。
她的命不是糊锅,是心太快。”
宋之瑶抿着嘴角,嘴唇都在抖,“妈,您说什么都对。”
沈若棠忽然笑了下,笑意淡得像一口凉茶,“对不对不重要,记得就行。
人啊,先得会挨骂,再学会不白挨。”
说完,她拿毛巾擦手,走出厨房,风一吹,衣角抖了两下。
宋之瑶怔怔看着那锅,锅底的黑印怎么都擦不掉。
赵茹安叹了口气,“下回火小点。”
宋之瑶点头,声音哑,“我知道了。”
傍晚,沈若棠又把豆泡上。
她没让宋之瑶再碰,只让她在旁边看。
“豆子要泡透,泡透才磨得顺。
人心也一样,急着改,反而走偏。”
赵茹安从院里端回碗,“妈,您现在真成了豆腐先生。”
沈若棠笑了一声:“豆腐先生还能卖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