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棠抬眼,“我哪敢心冷,我心要真冷了,你们早冻透了。
我这心啊,还热,只是不烫人了。”
宋之瑶眼泪一掉,“妈,我真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沈若棠收起针线,语气淡得像水,“你这次要钱我不给,不是计较,是让你记着。
人活着得有界限,连妈的钱都能要得心安理得,将来谁都能薅你。”
宋之瑶呜咽着,“我就借,真借。”
“借?”沈若棠从柜子里拿出一张纸,“那写条。”
“妈,您真信不过我?”
“信啊,写下来更明白。”
宋之瑶抿着嘴,半天没动。
沈若棠把纸叠回去,“你连一张纸都不敢签,还敢拿钱?”
赵茹安在旁边笑得忍不住,“小妹,您这算盘打到妈身上,真不灵了。”
沈若棠淡淡补一句,“算盘不是错,错的是打在人身上。
钱可以谈,理得先过。
理过不去的,再甜的嘴我都当风。”
宋之瑶擦着眼泪,低声道,“妈,您这话我记住了。”
“记得就行,别下次又忘。
女人要想过得硬,不靠证,不靠男人,不靠嘴。
靠得住的,是自己那双能不伸手的手。”
屋外的风停了,天还阴着。沈若棠叠好针线,眼神沉稳。
“去吧,培训要是好事,就自己挣。
我不拦你,但我不掏。
我这辈子的钱,挣得太难,不舍得花在借口上。”
宋之瑶轻轻点头,出门时没再说一句话。
赵茹安望着她背影,小声嘀咕,“妈,您真不怕她记恨?”
“她记得住就好,怕的是不记。”
第二天一早,天阴得更沉,屋檐下的水珠一滴滴往下落。赵茹安正要去推门,就听见外头有人喊:“沈嫂子——”
那声音拖得又细又长,听着就不让人心静。她探头一看,是王桂兰。
这女人是镇上出了名的“好人”,嘴上没脏话,专会笑着求人。借米的时候嘴甜如蜜,还能顺手拿个碗回家。
沈若棠听到声音,淡淡地说:“让她进来,省得待会儿又说我装清高。”
王桂兰一进屋就笑,“嫂子,您最近气色真好啊。哎哟,屋子也收拾得干净,啧啧,还是您有本事。”
沈若棠不冷不热:“嘴上夸我没用,有事直说。”
“嘿,嫂子您就知道我来有事。”王桂兰眨了眨眼,“这不是,我女儿下个月结婚,家里正缺点好桌布。您上回买的那块蓝花的真好看,借我两天呗?”
赵茹安听着,差点笑出声。她妈那蓝花桌布买来没几天,一看就是冲着它来的。
沈若棠放下手里的碗布,“王桂兰,你女儿结婚我知道,早上街上就听人说了。那喜事我也高兴,可这桌布我真不能借。”
“嫂子,借两天嘛,等完事我立刻送回来。”
“上回你借我那铝盆也这么说的,现在那盆连影都没见着。”
王桂兰脸色一红,“那不是忘了吗?这次不一样。”
“可我不想再试不一样。”沈若棠擦了擦手,“有恩不欠,有理不让。
你女儿结婚,我可以送礼,但东西不能借。借一次,你说还;借两次,我就得求人。”
王桂兰有点不高兴,“嫂子,您这人咋越活越小气了?”
“小气好啊。小气的人能活久点,大方的人命短,早被人薅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