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一传十,十传百。
没两天,全街人都听说了——
“沈嫂子不讲情。”“沈嫂子抠门。”“沈嫂子连亲戚都不帮。”
赵茹安去打水的时候,听见几个女人正笑着说,“那沈家的火,烧的不是炭,是心黑。”
她当场甩水桶过去,“再说一句,我把你们舌头打断!”
几个人被吓一跳,其中一个嘴快的回怼,“咋的?说不得?真当自己是干部夫人啊!”
赵茹安咬牙,“我妈不当干部,当人!”
晚上她气冲冲地回家,把桶往墙边一搁,“妈,她们又嚼您,说您心黑。”
沈若棠坐在火盆边,火光照着她的脸,神色淡淡的,“嚼就嚼,反正她们嘴闲。”
“那您不生气?”
“气有啥用?她们嘴说得快,我手干得快,谁命长谁赢。”
赵茹安还想说,沈若棠忽然抬头,“明天去帮我把街口那块空地扫干净。”
“干啥?”
“讲理。”
……
刘翠花刚好从巷口出来,一看她那架势,立马炸毛,“你又想整啥幺蛾子?”
“幺蛾子?不,我讲故事。”沈若棠坐下,火一拨,火星子蹦到地上,“从前有个女人,整天嚼别人不肯借钱,结果哪天她真缺钱,张嘴都没人听。”
刘翠花脸都白了,“你说谁呢?”
“我说的都是理。你听得脸红,那说明理在你那儿卡着。”
街上的人都笑了。
沈若棠把一双破鞋底摊在手上,“这鞋底看着破吧?我一针一线补的,补的时候手疼,针还扎血。可我宁愿自己缝,也不去别人家伸手要。”
赵茹安站在人群外,眼睛亮亮的。
刘翠花气得脸抖,“你别在这儿拐弯骂人!”
沈若棠笑,“我哪敢骂人,我就是实话实说。你不是总说我抠吗?行,今天我教你咋抠。”
她从身后掏出个破布袋,直接倒在地上,全是废布头、旧线团。
“我抠,把破布都舍不得扔;我抠,把烂线头都藏着补鞋;我抠,不欠别人情,也不求人。”
人群顿时笑了起来。有人在旁边喊,“翠花,你要不也摆个摊学抠?”
刘翠花气得直跺脚,指着沈若棠,“你少嘴贫!”
“我嘴贫?”沈若棠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声音沉下去,“你拿嘴当锄头,挖的不是地,是良心。人这一张嘴,能说福,也能说祸。”
刘翠花被她那眼神一盯,脚后跟都虚了。
沈若棠又补了一句,“所以今天我当着大家的面,把理说清。帮,是情。不帮,是理。”
那一瞬,街上谁都没说话。
沈若棠抬手,把那鞋底翻了个面。
“看见没?旧的那面脏,新翻的这面亮,被嚼几句没啥,我不翻脸,我翻身。”
人群轰地笑起来。有人拍手,“沈嫂子这理讲得真透。”
“真有理,别人嘴都堵上了。”
“翠花,这下你服不服?”
刘翠花脸红到脖子,硬挤出一句,“我、我没说你坏话……”
“没说?那就更好,下次你再听别人嚼我,你替我回一句。”
“回、回啥?”
“你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