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笨,心实,线不歪。嘴再碎,手没跑。”
那小子咧嘴一笑,“婶子,我听着都想哭。”
“哭?针还没碰你呢。”
赵茹安噗地笑出声,抬手拍他后脑勺,“你看,妈连逗人都能吓哭。”
沈若棠瞪了她一眼,“我哪逗他?我说的是真话。
男人嘴碎点不打紧,手要是不稳,鞋能飞天。”
“鞋飞天那得多神。”那小子憋不住又插嘴。
沈若棠“啪”地一拍桌子,
“我刚说啥来着?”
他立刻坐直,“不说话!”
赵茹安笑得趴桌上,“妈,这徒弟真比狗听话。”
“狗我还得喂,他自己能缝鞋。”
赵茹安边笑边念叨:“妈,您现在多热闹啊,以前哪见过摊前这么闹腾。”
“闹腾也是活气。”沈若棠把线咬断,指着那小子说,“看着点,针往哪扎。再扎歪一针,我真拿鞋底糊你嘴。”
“我不歪!”小子举手,“我现在做鞋都憋着气。”
“那你早晚要窒息。”
“那我呼吸轻点。”
“少废话,缝。”
赵茹安抿着嘴笑,给客人递鞋。
“妈,您教徒弟的法子比吵架还好使。”
沈若棠冷声回:“嘴管不好,手就得管。”
“那您小时候咋没徒弟管您?”
“那时候没我这么碎的。”
“我不信。”
“信不信都行,针在这。”
那小子噗嗤一声笑,笑没两秒又被她眼神瞪回去。
他乖乖低头缝线,针脚密得像小米撒在布上。
沈若棠看了眼,神色缓下来,
“这回像样了。”
“那我能说句话不?”
“说。”
“婶子,我真服您。”
“那就接着干。”
赵茹安看着他们俩,一边笑一边摇头,
“妈,您这摊子要是一天没火气都不像咱家。”
沈若棠笑了下,针线在手上飞,
“火气是命气,没火哪来的鞋底。”
街上风起,炭火冒出亮光,
人群边看边乐,
有个老婆子感叹:“沈嫂子这摊,不卖鞋都能收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