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先补好,再谈新。”
女人脸红一阵白一阵,低头“嗯”了一声。
围观的人都忍不住笑出声。
“这沈嫂子是真有法子,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最后都得听她的。”
“还补鞋,这师傅收徒收得狠。”
赵茹安憋笑,凑过去小声说:“妈,您这是把人从天上踹地上,又递一碗汤给她喝。”
沈若棠低声回:“汤凉也得喝,灌下去才知道烫。”
那外地女人第二天真来了。
一早就拎着个大布包,满脸堆笑,喊得甜得腻:“沈嫂子,我来了,您说教我补鞋。”
沈若棠抬眼看她,表情淡得像凉水,“带鞋了?”
“带了,带了,全在这儿呢。”女人一把把鞋往地上一倒,落得满地灰。
赵茹安蹲下去一看,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妈,这鞋都比咱家的破布还烂。”
女人尬笑,“练手嘛,您看,我也不舍得拿新的。”
沈若棠一点表情没有,伸手拎起一只鞋,线头松得像掐断的头。
她摸了摸,眯起眼,“线走的不直,针眼太稀,底糊得慌。你补鞋不是补洞,是给人命补根。”
“啊?”
“脚底磨破了,谁遭罪?你偷懒一针,别人掉层皮。”
女人干笑两声,“沈嫂子,您这话太夸张了吧?做鞋又不是救命。”
“不是救命?脚烂了走不动,你养过孩子吗?人一病,命就苦。”
摊前的人听着都点头。
女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我……我下回注意。”
沈若棠把鞋一丢,“注意不行,得练。现在给我补这一双,底得实,线得齐。补完我验。”
女人尴尬地笑着挤挤袖子,“我这手笨,慢点您别嫌弃。”
“手笨我不嫌,心滑我嫌。”
这一句话,直接怼得对方笑僵。
她拿起针,歪歪扭扭地缝了两下,线眼一错,鞋面直接打结。
赵茹安在一旁忍笑,“姐,您这针怕是要跑哪去了。”
“我、我这不是紧张嘛。”女人抹了把汗,乱扎几下。
沈若棠冷眼看着,火盆的火噼啪一炸,她抬手“啪”地一巴掌拍桌。
那声响在街口炸开,所有人都回头看。
女人手一抖,针都掉地上。
沈若棠的声音冷得像刀,“你在缝鞋,不是在缝玩意儿!这针眼歪了,脚底磨出泡,谁挨疼?你?!”
赵茹安忙拉她袖子,“妈,别吓着人。”
“我吓她?她要是真怕,就别干这行。
这鞋是给人走路的,不是糊弄买卖的。”
女人愣了半天,脸涨得通红,小声说:“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那你干脆别干。”
“我都认您当师傅了,您这动不动拍桌子,我哪敢学。”
“敢学?就得挨拍。”沈若棠眯眼,“我当年跟人学缝鞋,被针扎出血三天,线一头没歪。
你呢?怕疼?怕丢脸?那你回去卖嘴吧。”
人群听得直冒冷汗,
有人小声嘀咕:“沈嫂子这火气,真有劲。”
赵茹安没忍住,掩嘴笑,“妈,这回她肯定不敢偷懒了。”
沈若棠拿起掉在地上的针,递给那女人:“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