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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暗影同栖慰孤心(第2页)

“我知道,你不是在怪昭姬有了承儿昭儿,不是在怪蝉儿有了身孕。”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洞察力,“你是在怪我,怪我给你的这份爱,太苦,太孤独,像活在永不见天日的深海,压抑得让人窒息。所以你才想要个孩子,对不对?”

他微微松开了些手臂的力道,但双手随即捧住了她的脸颊。即使在黑暗中,董白也能感觉到他掌心灼热的温度,和他指尖的薄茧轻轻摩挲着她泪湿皮肤的触感。他强迫她在黑暗中“看”着他,尽管彼此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但那种目光的穿透力,却仿佛能刺破黑暗,直达灵魂。

“那不是索要,白儿。我明白。那是一座桥……一座你想在我们之间,用最原始、最不可分割的血脉浇筑的、拆不散的桥。你想用这个孩子,来确认你的位置,来锚定你的存在,来对抗那无处不在的、会被遗忘、被抛弃的恐惧。你想得对,是我太自负,以为将你护在羽翼之下,不让你沾染风雨便是最好。却没想到,这‘最好’于你,无异于慢性毒药;更没想到……我的白儿,已经怕到了这个地步,怕到需要用最激烈、最不计后果的方式,来撕开这平静的假象,来向我、也向你自己证明,你还在,你还要,你……绝不能失去。”

这番话,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一层层剥开了董白内心深处那层层包裹的、连她自己都不敢直视的脓疮。他看穿了她的嫉妒,看穿了她的不安,更看穿了她用疯狂掩饰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对自身存在价值被否定的恐惧,对“董卓孙女”这个原罪烙印的恐惧,对未来可能被“牺牲”的恐惧。

这恐惧如此真实,如此具体,如今被他赤裸裸地、冷静地摊开在黑暗之中,反而让她有种被彻底看透、无处遁形的释然。

眼中的癫狂、偏执与病态的占有欲,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迅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彻底理解后的怔忡,一种被说中心事后的狼狈,以及一丝……奇异的、尘埃落定的解脱。

原来,他都懂。他不是不知道她的痛苦,他只是……用错了方式?或者,他也有他的不得已?但至少,他懂了。这份“懂得”,像一剂强心针,瞬间击碎了她心中大半的怨怼与不甘。既然他懂,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并非不在意,只是……方法不同?心中的堡垒,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几滴滚烫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滑过被他捧住的脸颊。但这次,她没有再放任自己沉溺于哭泣,而是猛地甩了甩头,将泪水甩开,仿佛要甩掉最后一丝软弱和犹豫。

她冰凉的手指猛地抬起,死死抓住了简宇捧着她脸的手腕,指甲深深陷入他的皮肤,带来尖锐的刺痛。她的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清晰、执拗,甚至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

“那你……你要怎么补偿我?乾云,我要的,从来不是一个轻飘飘的承诺,或是几句好听的话!我要的,是实实在在的,抓得住的东西!”

手腕上传来的刺痛,让简宇微微蹙了下眉,但他没有抽回手,甚至没有试图减轻那力道。相反,他用另一只手,稳稳地覆上了她冰冷、微微颤抖的手背,将她的小手连同自己的手腕一起包裹住,用自己掌心的温度,一点点温暖她。

他的目光在黑暗中似乎能精准地锁定她的眼睛,声音平静得近乎残酷,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我知道你怕什么,白儿。你怕昭姬有了承儿昭儿,蝉儿也有了身孕,她们与我,有了更紧密、更被世人认可、更‘安全’的纽带。你在府中,在天下人眼中,会越来越像一个模糊的影子,一个无关紧要的、甚至需要被抹去的‘过去’。你更怕,怕有朝一日,当我的权位需要更稳固的根基,当朝野的舆论需要被平息,当某些势力需要被安抚时,我会像丢弃一件不光彩的旧物,或者像处理一个麻烦的隐患一样,不得已地……牺牲掉你。就像当年,我不得不对你祖父做的那样。”

“董卓的孙女”,这个身份,是荣耀,更是原罪,是悬在她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铡刀。简宇毫不留情地将这最血淋淋的现实,撕开给她看。

董白的呼吸骤然停止,瞳孔在黑暗中紧缩,抓住他手腕的手指僵硬如铁,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凝固。是的,这就是她最深的梦魇,是她所有疯狂与不安的根源。这恐惧如此真实,如此可怕,让她每一次从噩梦中惊醒,都冷汗涔背。

“但是,白儿,”就在她几乎要被这赤裸的恐惧再次吞噬时,简宇的声音陡然一转,低沉、缓慢,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近乎宿命般的笃定,如同黑暗中亮起的、唯一的光,“你忘了,也错了。正因你是董卓的孙女,我们之间的一切,才如此沉重,如此……独一无二,如此……不可分割。”

他微微俯身,额头重新抵上她的,两人的呼吸在极近的距离交融,温热的气息喷吐在彼此的脸上。黑暗中,他的声音如同古老的咒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祖父将你托付给我,那绝不仅仅是将一个孤女托付给一个可能的庇护者。那是将他未尽的、席卷天下的滔天野心,将他背负的、洗刷不尽的深重罪孽与骂名,以及他最后那一点未曾泯灭的人性与舔犊之情,所有的重量,所有的因果,全都系于你我之间。这份羁绊,从一开始就与天下太平、与光明正大无关。它生于洛阳的烽火,长于权谋的倾轧,浸透了董氏一门的鲜血、野心与最终的败亡……它黑暗、沉重,像最深的诅咒,缠绕着你我,也捆绑着你我。但也正因为如此,白儿,它捆得最死,任何海誓山盟、任何阳光下的誓言,在它面前,都显得轻飘如纸。”

“其他人,昭姬,蝉儿,她们是在阳光下爱我,享受我带来的荣耀、安宁与天伦之乐。她们是我的‘体面’,是我的‘归宿’,是我愿意呈现给天下人看的一面。而你呢,白儿?”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直击灵魂。

“你是在我的影子里,和我融为一体。你见证了我所有的阴暗、算计、不得已的狠辣与妥协。你不是我的附属,不是需要被藏起来的污点,你是我的另一面,是我光鲜亮丽的丞相袍服之下,那无法剥离的、真实的阴影,是我权柄之下必然滋生的黑暗,也是我……最后的退路与防线。”简宇认真无比,接着道,“我们是一体的,白儿。舍弃你,如同剜肉剔骨,如同自断一臂,甚至……是杀死半个我自己,摧毁我赖以立足的、完整的根基。我简宇,还没蠢到、也没狠心到那个地步。”

这番话,像一把重锤,狠狠敲打在董白早已千疮百孔的心防上,却不是将其击碎,而是将其粉碎后,用一种更冰冷、更残酷、却也无比坚硬的材质——命运与利益的共同捆绑——重新浇筑、塑形。

是的,她是他的阴影,是他不可分割的黑暗面。这份羁绊,因其“不光彩”的起源,因其与生俱来的“污点”,反而成了最牢固的枷锁。他需要她,不仅仅是因为情感,更因为她是他的“另一面”,是他完整的一部分。抛弃她,就是否定自己的一部分,就是自毁长城。

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但这一次,不再是委屈和恐惧,而是一种混杂着巨大震撼、明悟、以及……一种扭曲的、近乎安心的释然。原来,她的“不堪”,她的“原罪”,恰恰是她最安全的护身符,是她与他之间最牢固的纽带。

“给我时间,白儿。”简宇趁热打铁,声音沉稳下来,恢复了往日那种运筹帷幄的冷静与力量,在这黑暗中格外令人信服,“天下看似平定,青徐已收,曹操已降,但暗流从未止息。旧势力盘根错节,新附者人心未定,朝中更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等着我犯错。此时,你的存在若暴露,便是授人以柄,会将你我,乃至我们可能拥有的未来,都置于最危险的境地,万劫不复。”

简宇接着对她道:“待我扫清最后这些障碍,将朝堂、江湖彻底清洗到铁板一块,将所有的反对声音都压下去,到那时,你的‘存在’才能从一个需要严防死守、见光即死的秘密,慢慢变成一种心照不宣的‘传说’,或是一段令人遐想却无从考证的‘逸闻’,而不再是能伤你性命、毁我根基的利箭。我们需要那个时机,一个足够安全、足够稳固的时机。”

“五年。”他在黑暗中准确地握住了她的手,将她微凉的手指一根根舒展开,然后,用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缓慢而坚定地插入她的指缝,十指紧紧相扣。这个充满占有与承诺意味的动作,让董白的心猛地一跳。

“最多五年。这五年,不仅是我荡平天下最后障碍、稳固权柄的时间,也是我为你,为我们,打造一个世上最安全‘巢’的时间。不在长安这风云汇聚、耳目众多之地。或许在烟雨朦胧、世家势力薄弱的江南水乡,或许在蜀道险峻、易守难攻的巴蜀秘境,我会找到一个只有你我知道的、绝对安全、与世隔绝的地方。不是牢笼,是只属于我们的‘桃源’。你会有一个全新的、清白的、经得起任何查验的身份。我会为你铺好一切道路,安排好一切人手,让你即使没有我,也能安然度日。”

“待时机成熟,天下靖平,朝局稳固,我会让你‘意外’地出现在某个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一场看似偶然的‘邂逅’,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足以让你从阴影走到阳光的边缘,拥有一个虽然隐秘、但足够安全、无人敢轻易触碰的立足之地。那时,”他握着她的手,引导着,轻轻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位置,动作温柔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承诺力度,“我们再要孩子。到时候,他或她,可以光明正大地继承我的姓氏与荣耀,绝对平安、喜乐、远离我们经历过的所有黑暗与不堪的未来。我会让他或她,继承我们最好的一切,而不是我们的罪孽与包袱。”

“五年……新的身份……孩子……”董白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词,声音轻得像梦呓。在绝对的黑暗中,这些词语却像一颗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荡起巨大的涟漪。

漫长的等待,不再是虚无的承诺,而是有了具体的时间刻度;遥远的未来,不再是空中楼阁,而是有了清晰的路径规划;甚至那个她最渴望的孩子,也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而是被放在了一个“安全”的、可期的未来框架里。

他不仅接受了她的恐惧,还为这恐惧找到了解决的出口;他不仅承认了她的独特与“污点”,还为这独特规划了一个虽然曲折、但可见的未来。

所有的委屈、不甘、孤独、恐惧,以及那些深藏心底、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对“正常”生活的渴望,在这一刻,如同被凿开了堤坝的洪水,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她再也支撑不住,一直紧绷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的神经,骤然松垮。她猛地扑进简宇怀里,不是之前那种带着攻击性的扑倒,而是全身力气被抽干般的、彻底的依赖与交付。双手死死环住他的脖颈,将脸深深埋进他带着尘土与汗味、却让她无比安心的颈窝,放声痛哭起来。

这一次的哭声,不再是那种带着疯狂和绝望的嘶吼,也不是压抑的啜泣,而是像一个在黑暗中行走了太久、终于看到灯塔光芒的旅人,像一个受尽了委屈、终于找到可以全然信赖的依靠的孩子,哭得毫无形象,哭得声嘶力竭,哭得肝肠寸断。

滚烫的泪水瞬间浸湿了他的衣领,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仿佛要将过去数年积压在心底的所有阴霾、所有苦水、所有的不安与绝望,都借着这汹涌的泪水,一次性冲刷干净。

“呜……乾云……乾云……我好怕……我真的好怕……你不要丢下我……不要不管我……不要像祖父那样……留下我一个人……”她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声音破碎,字字泣血,双手死死抓着他的后背衣料,仿佛一松手,就会坠入无底深渊。

简宇紧紧抱着她,一手环着她的腰,支撑着她几乎瘫软的身体,一手轻柔地、一遍又一遍地、极富耐心地抚摸着她的后背,顺着她单薄的脊骨,一下,又一下,如同安抚一只受惊过度、终于归巢的雏鸟。

他将脸颊紧贴在她冰凉、被泪水浸湿的丝上,闭着眼,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在她耳边一遍遍重复,如同最庄重的誓言:

“我知道……我知道……不怕了,白儿,不怕了。我在这里,我永远在这里。我不会丢下你,永远不会。我也爱你,白儿,很爱很爱。我怎么舍得不管我的小白?你是我的影子,是我的一部分,是我的孽,也是我的缘。我们要一起走下去,走到阳光能照到的地方,走到能让孩子平安出生的那一天。我答应你,五年,最多五年。这五年,你好好活着,好好看着我,看我怎么为你,为我们,挣出一个干干净净的未来。相信我,白儿,信我这一次……”

他的话语,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他温暖坚实的怀抱,他一下下抚过后背的、带着安抚力量的手掌,共同构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绝对安全的港湾,将董白这艘在惊涛骇浪、无边黑暗中漂泊了太久、早已千疮百孔、几乎要散架的小舟,稳稳地容纳、修复、安抚。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董白的哭声终于渐渐低微下去,化为断断续续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抽噎。她依旧紧紧抱着简宇,不肯松手,但紧绷的身体已经彻底放松下来,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他身上,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密室内恢复了死寂,只有两人交织的、逐渐平缓的呼吸声,以及……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沉重的宁静。

心结已解,心意已通。疯狂的迷雾散去,偏执的尖刺软化,只余下释放后的极度疲惫,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的、带着些许茫然的安宁。

月光无法穿透这间密室,但某种更明亮的东西,似乎已在两人紧紧相拥的黑暗中,悄然滋生。他们的影子,在并不存在的光源下,于彼此的心中,紧紧依偎,仿佛本就一体,再也无法分离。

董白在简宇怀中哭得几乎脱力,那是一种将长久以来积压的恐惧、委屈、不甘与绝望,尽数倾泻而出的爆。简宇的话语如同最坚固的堤坝,暂时挡住了情绪的洪流,也给了她一个模糊却可见的、名为“五年”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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