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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乾坤倒悬泗水寒(第4页)

他扶着夏侯渊,示意抬着乐进的士卒小心跟随,一边往将军府走,一边对夏侯渊低声道:“城池得失乃兵家常事,彭城之败,罪不在你二人。简宇骤施妖器,换做是谁,恐也难挡。如今你二人安然归来,于我下邳,便是增添了擎天之柱!”

回到将军府,曹仁立刻吩咐亲兵唤来军中最好的医官,为夏侯渊和乐进仔细清洗伤口、重新上药包扎,又让人端来热腾腾的粥食和清水。

看着夏侯渊勉强喝下几口热粥,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曹仁才坐在他对面,沉声道:“妙才,文谦,你二人如今最要紧的,便是安心静养,尽快恢复元气。下邳城高池深,更有水网环绕,简宇的霹雳车无所施其技。只要我等坚守不出,拖上数月,待简宇粮尽,或主公青州解围来援,胜负犹未可知!届时,还需倚仗二位之勇力!”

曹仁的话语,没有丝毫的责备与质疑,只有全然的信任、切实的关怀和清晰可行的方略。他没有去追问那场败仗的具体细节,避免揭开血淋淋的伤疤,而是将重点放在了当下的生存和未来的希望上。

夏侯渊捧着粥碗的手不再那么颤抖,他抬起头,看着曹仁那双充满真诚和坚定的眼睛,一股暖流混合着酸楚涌上心头。连日来的败逃、恐惧、自责,在此刻似乎找到了一个可以停靠的港湾。他喉头哽咽了一下,重重地点了点头,沙哑道:“子孝兄……高义!渊……惭愧!待伤势稍好,必效死力!”

这时,医官也从内室出来,禀报乐进伤势虽重,但未伤及根本,好生将养,应无性命之忧。曹仁闻言,更是松了一口气。

安置好夏侯渊和乐进后,曹仁脸上的温和迅褪去,重新变得冷硬如铁。他大步走出府门,对等候在外的牛金及一众将领下达了一连串命令:

“加派斥候舟船,严密监视泗水上下游百里动静,尤其是大型舟筏的集结情况!”

“城内实行战时管制,整肃军纪!有敢散布谣言、煽动恐慌、劫掠民财者,无论兵民,立斩不赦!”

“动员所有民夫,加固城防!多备火箭、滚木、礌石、铁汁!尤其是火油,给我在水门和沿城墙要害处大量囤积!”

“从溃兵中挑选尚有斗志的军官和老兵,打散编入各营,由我军老卒带领,尽快恢复战力!”

一道道命令传出,下邳这座巨大的战争机器,在曹仁的强力驱动下,开始艰难地、但却坚定地运转起来,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决定命运的狂风暴雨。城头之上,“曹”字大旗在渐起的夜风中猛烈抖动,仿佛在宣告着不屈的决心。

一连三日,下邳城都笼罩在一种极度紧绷的死寂之中。

天色灰蒙蒙的,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泗水河面上弥漫着湿冷的白雾,将远方的景物都涂抹成一片模糊。曹仁依旧如同钉在城墙上的浮雕,身披冰冷的铁甲,须和眉梢都凝结了一层细密的露水。他一动不动,只有那双锐利的眼睛,一遍又一遍地扫视着被浓雾封锁的河道与对岸的苇荡。

城头上的守军换了一拨,但那股因漫长等待而滋生的焦躁和疲惫感,却如同瘟疫般传染给了每一个人。士兵们抱着长矛,或倚着垛口,眼神不再像前几天那样充满警惕地望向远方,而是多了些茫然和懈怠。一些昨夜值守的士卒,甚至忍不住靠着墙壁打起了瞌睡,军官的呵斥声也显得有气无力。

“第三天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一个年轻士兵低声对旁边的同伴抱怨,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仿佛敌人不来,这紧绷的弦反而更让人难受。

“嘘……小声点!说不定就藏在雾里呢!”年长些的士卒紧张地看了看曹仁的背影,压低声音道,但他自己握着弓的手,也有些松弛。

这种诡异的宁静,比战鼓擂响更折磨人的神经。将军府内,虽然炭盆烧得正旺,却驱不散那股沉重的气氛。

牛金“哐”一声将头盔放在案几上,粗声粗气地道:“将军!这简宇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莫非真是怕了我下邳水网,不敢来了?”他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到了极限,黑脸上满是烦躁,来回踱步,甲叶哗啦作响。

夏侯渊坐在一旁,伤势让他无法久站,但眼神中的阴鸷却比前几日更盛。他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案几的边缘,声音沙哑地如同砂纸摩擦:“他不会不来……彭城新胜,其势正盛,岂会因区区水网而止步?子孝兄,我愈觉得,他定是在等待那霹雳车!唯有此物,能让他有把握复制彭城之胜!”

他的语气十分肯定,那场惨败已经成了他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也让他对霹雳车产生了一种近乎偏执的警惕。

曹仁没有立刻回应。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冰冷的、带着水汽和泥土腥气的风立刻灌了进来,让他精神一振。他望着窗外浓得化不开的雾气,目光仿佛要穿透这白色的迷障。

“怕?简宇若是个知难而退的,也到不了今日。”曹仁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事实的冰冷,“他不来,只有两种可能。一,他确有更阴险的图谋,比如分兵奇袭我粮道或后方城池,但下邳四周地势,我军斥候网并非虚设,大规模调动绝难瞒过。二……”

他转过身,目光如电,落在夏侯渊和牛金脸上,语气斩钉截铁:“便是妙才所料!他志在必得,欲以霹雳车再下一城!正因为此物搬运艰难,尤其在这水泽之地,需要开辟道路,搭建浮桥,甚至就地伐木组装!这才耗费如此多时日!他在等,等他的攻城利器就位,然后像对付彭城一样,给我们雷霆一击!”

这个推断,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了迷雾。牛金猛地停下脚步,恍然大悟,一拳砸在掌心:“对!定然如此!这贼子,好深的算计!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夏侯渊也激动起来,独臂撑着想站起:“决不能让他得逞!彭城城墙之坚,犹在下邳之上,尚且……尚且……下邳若遭此击,必破无疑!”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伤势而有些颤抖。

曹仁抬手虚按,示意夏侯渊坐下,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冷静而锐利,如同磨砺好的刀锋。“他既然打的是这个主意,那我们更不能坐以待毙!他想用霹雳车砸开城门,我就先剁了他运车的手!”

他大步走回案前,目光灼灼地盯住牛金:“牛金!挑选死士之事,进行得如何?”

牛金立刻挺直腰板,洪声道:“回将军!末将已从全军遴选出八百二十三人!个个都是经历过血战、悍不畏死的儿郎!其中更有三百余人,是亲手斩杀过敌军军官的锐卒!”

“好!”曹仁低喝一声,“光有勇力还不够!我要的是懂得如何完成任务,并且有决心去死的锐士!从今日起,这八百人单独成营,由你亲自操练!常规的阵战之法全部搁置!”

他走到一侧的徐州沙盘旁,指着下邳城墙外的区域,语极快地下达具体的训练指令:

“第一,练潜行突进!就在城下那片苇荡和泥沼地里练!给我摸爬滚打,练得他们像水鬼一样,能借着夜色和地形,悄无声息地接近预定目标!”

“第二,练辨识与破坏!妙才,”他看向夏侯渊,“你立刻根据记忆,画出那霹雳车的大致轮廓,尤其是你认为的关键部位,比如抛竿的轴心、配重箱的连接处、射的机关!让每一个死士都牢牢记住!然后,在城外安全处,用木料搭建一些简易模型,让他们练习如何用最快的度,将火油罐投掷到关键位置,或者用刀斧、铁锤破坏其结构!”

“第三,练决死之心!明白告诉他们,此去九死一生,生还之望渺茫!但他们的牺牲,能换取下邳数万军民的生机,能换来最终击败强敌的希望!凡入选者,重赏其家!战死者,抚恤加倍,子女由军中供养!但要让他们清楚,畏缩不前者,临阵脱逃者,不仅自身军法处置,家人亦受牵连!”

曹仁的指令清晰、冷酷,却又极具针对性,充满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牛金听得心潮澎湃,仿佛已经看到那八百锐士如猛虎出闸,直扑敌军要害的场景。他重重抱拳,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嘶哑:“末将明白!必不负将军重托!练出一支直插简宇心窝的尖刀!”

夏侯渊也挣扎起身,肃然道:“子孝兄放心,我这就去绘制图样,并将我所知一切,详尽告知每一位锐士!”

命令立刻被不折不扣地执行。下邳城内,一股隐秘而凌厉的力量开始加运转。牛金亲自坐镇城西校场,八百余名被挑选出来的士卒被集中起来,他们卸去了不必要的重甲,只着轻便皮甲,甚至有不少人赤膊上阵,露出精悍的肌肉和累累伤疤。牛金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宣布了他们的使命——出城逆袭,毁掉敌军可能出现的霹雳车,不惜一切代价!

没有哗然,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死寂的沉默,以及随后爆的、更加疯狂的训练。这些本就是军中翘楚的悍卒,很清楚这个任务意味着什么,但军令如山,更重要的是,彭城惨败的消息和霹雳车的恐怖,早已传遍全军,一种“不毁车即城破人亡”的共识,让他们摒弃了杂念。

校场上,不再是整齐的方阵操练,而是变成了模拟城外泥沼地的匍匐前进、借助障碍物的短促突击、以及针对几个简陋木架模型的疯狂劈砍和火油投掷练习。吼声、喘息声、刀斧劈砍木头的沉闷声响,交织成一曲悲壮的战歌。

而夏侯渊则强忍伤痛,在校场边搭起了一个简易的台子,用木炭在巨大的木板上,仔细勾勒出记忆中霹雳车那狰狞的轮廓,反复讲解着每一个他认为可能脆弱的关键点。他的声音沙哑,但眼神却异常专注,仿佛要将那日的恐惧和教训,彻底烙印在这些即将赴死的勇士心中。

曹仁依旧每日登城,但他的目光不再仅仅望向遥远的西方,而是更多地投向了城内那片热火朝天的秘密校场,投向了那些在泥泞中翻滚、与木架搏斗的身影。他在等待,等待简宇的杀招,也在等待自己手中这把淬炼于绝望之中的“亡命之刃”露出锋芒。

下邳的空气中,那死寂的等待之下,一股决死的暗流,正在汹涌澎湃。

时近正午。连续数日弥漫在泗水上的浓雾终于彻底散去,天空呈现出一种不祥的、过于澄澈的湛蓝。阳光直射而下,将下邳城头曹军将士的甲胄晒得烫,却驱不散他们心头积压了十日的沉重湿冷。这种死寂的等待,比刀剑相加更折磨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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