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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雷霆扫穴诛宋建(第1页)

紧接上回,醉生梦死的宋建初闻马腾、韩覆灭还幸灾乐祸,以为可高枕无忧。直至惊悉简宇大军压境,才瞬间陷入极度惊恐,狼狈不堪。

“哐当——”

金杯坠地,琼浆玉液如同污血般泼洒在昂贵的地毯上,洇开一团刺目的暗红。宋建那肥硕的身躯,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从软榻上轰然滚落,重重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殿内靡靡之音戛然而止,乐师的指尖还僵在琴弦上,舞姬的裙摆尚停留在旋转的弧度,美人们的娇笑凝固在脸上,转为惊恐的呆滞。

“大……大王!”左右侍从和美人这才反应过来,惊呼着想要上前搀扶。

“滚开!”宋建猛地挥开伸来的手,他自己挣扎着,却因过度惊恐和体胖,一时竟难以爬起。他瘫坐在地,华贵的“王袍”襟口散乱,露出多毛的胸膛,上面沾满了酒渍和汗水。

他那张因酒色过度而浮肿的脸上,此刻血色尽褪,煞白如纸,肥肉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豆大的汗珠从额头、鬓角滚落,混合着刚才美人喂入口中的葡萄汁水,显得无比狼狈。

他瞪大了那双被肥肉挤成细缝的眼睛,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缩成了针尖,死死盯着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斥候。他伸出一根粗短的手指,指尖也在剧烈颤抖,指向斥候,声音尖利得变了调:

“你……你这狗杀才!胡……胡说什么?简宇……他、他不是刚在凉州东边打完了仗吗?他不回长安去当他的威风丞相,来……来我这枹罕做甚!我……我与他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他……他为何要打我!”

斥候几乎要把头埋进地里,带着哭腔道:“大……大王!千真万确啊!那简宇的旌旗遮天蔽日,先锋骑兵距离枹罕已不足百里!打的旗号就是……就是‘讨逆平叛,剿灭国贼’啊!”

“讨逆……平叛……国贼……”这几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宋建的心口。他猛地捂住胸口,感觉一阵窒息。他称王十余年,早已习惯了在这方小天地里唯我独尊,甚至潜意识里已经将自己当成了真正的“王”,早已将“僭越”、“国贼”这些字眼抛诸脑后。

此刻,这些词汇被如此赤裸裸地、带着杀意地重新摆在他面前,才让他恍然惊觉,自己头上始终悬着一把利剑,只是过去持剑之人无心或无力落下,而如今,来了一个决心挥剑的人。

“不……不可能……”宋建喃喃自语,眼神涣散了一瞬,但求生的本能立刻压倒了恐慌。他不能坐以待毙!他是河平汉王!他享受了十几年的荣华富贵,绝不能就这么完了!

“来人!来人啊!”他猛地出一声嘶吼,如同垂死的野兽。这一声吼,似乎让他找回了一点力气,在手下的连搀带扶下,他终于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一把推开还想给他擦拭汗水的美人,目光扫过殿内那些惊慌失措的乐师、舞姬和侍从,厉声道:“都滚!都给本王滚出去!”

闲杂人等连滚爬爬地逃离了这座突然变得冰冷刺骨的“王宫”。殿内只剩下宋建和他几个闻讯赶来的心腹将领、文臣——如果那些只知道阿谀奉承的庸碌之辈也能被称为文臣武将的话。

殿门紧闭,烛火摇曳,将宋建扭曲的影子投在墙壁上,如同张牙舞爪的妖魔。他喘着粗气,环视着面前这几个同样面带惧色的手下,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试图找回一丝“王者”的威严。

“都听到了?”宋建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但努力装出镇定,“简宇小儿,不识时务,竟敢来犯我枹罕天险!”

他走到那张粗糙模仿帝王规格的舆图前——这舆图与简宇平日所用的精制舆图相比,简直如同孩童涂鸦。他的胖手指点枹罕的位置,指甲因为用力而微微白。

“听着!”宋建深吸一口气,开始下达命令,语又快又急,仿佛慢一点就会失去勇气,“第一,立刻飞马传令,将城外各处关隘、营寨的所有兵马,全部给本王撤回来!一兵一卒都不许留!全部集中到枹罕城内!”

“大王,这……放弃外围据点,岂不是让敌军长驱直入?”一个稍微有点头脑的部将忍不住迟疑道。

“你懂什么!”宋建粗暴地打断他,唾沫星子横飞,“兵力分散,才是取死之道!简宇兵多,我们就要把拳头攥紧!枹罕城高池深,背靠黄河,易守难攻!只要我们聚兵坚守,耗也能耗死他们!这叫‘集中兵力,固守待援’!”他把自己仅知道的一点兵书词汇搬了出来,与其说是说服部下,不如说是给自己打气。

“第二!”他继续吼道,“全城征民夫,不,是所有能动的男人,都给本王上城墙!加固城防!把仓库里的滚木礌石全搬上去!快!立刻去办!”

手下人连忙领命而去。宋建又看向另外一人:“你,去把本王的库房打开,取出金银绢帛,不,要更值钱的!挑些珍宝,派能言善辩之人,火前往南边、西边的羌人、氐人部落!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肯出兵袭击简宇的粮道,或者从侧翼骚扰,事后本王……不,朕!朕与他们共分西凉,金银美女,要多少有多少!”

部署完这些,宋建仿佛用尽了力气,踉跄着后退几步,瘫坐回软榻上。殿内只剩下几个最亲近的侍从。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绝望的紧张。

一个内侍小心翼翼地端上一杯压惊茶,宋建接过来,手却抖得厉害,茶杯磕碰着牙齿,出咯咯的声响。他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似乎让他稍微镇定了一些。他深吸几口气,开始喃喃自语,既像是安抚手下,更像是自我催眠:

“对……没错……我军人马虽不如他多,但我们是守城!是以逸待劳!他简宇远道而来,人马疲敝,粮草运输艰难……我枹罕城靠山临河,地势险要,岂是那么容易攻打的?当年……当年那么多官兵,不也奈何不了我吗?对……没事的……一定能守住……”

他反复念叨着“以逸待劳”、“城坚险”、“敌军疲敝”这几句话,眼神却空洞地望向殿门外灰暗的天空,仿佛想从那片天空中寻找一丝侥幸。

然而,他心底深处,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无情地回荡:这次不一样……这次来的,是简宇。

他不是来应付差事的,他是来要命的。

就在宋建使者带着珍宝,怀着忐忑的心情潜入羌人部落,见到其中一位最有威望的酋长时,他遭遇的,是彻底的冷漠。

华丽的帐篷里,羌酋坐在虎皮垫子上,听完使者声情并茂、许以重利的游说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些打开的、珠光宝气的礼盒。

羌酋缓缓拿起面前的银碗,喝了一口马奶酒,然后用生硬的汉语说道:“宋建,‘河平汉王’?”

他嘴角勾起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讽,让使者胆寒:“他的王号,自己封的。他的地盘,自己占的。现在,天将军来了,带着雷霆之怒,带着能踏平天下的雄兵。”

使者急忙道:“大酋长,只要您肯出兵,我家大王愿与您共……”

“共什么?”羌酋冷冷打断,“共赴黄泉吗?”他站起身,身材高大魁梧,带着常年征战的彪悍之气,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盯着使者,“你回去告诉宋建。我们羌人,敬重英雄,更认得清形势。天将军,一战收服马腾,歼灭韩遂,兵威之盛,凉州谁人能挡?他宋建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们为他去触怒天将军?”

他一挥手,指向那些珍宝:“这些东西,你带回去。顺便告诉宋建,我等部落,恭迎王师,绝不会与朝廷为敌。让他……好自为之吧。”

使者面色如土,还想再说什么,但看到羌酋眼中不容置疑的冷意和帐外持刀而立、面色不善的羌人武士,只能灰溜溜地收拾起礼物,狼狈而回。

其他几路使者的遭遇大同小异,甚至有的部落为了向简宇示好,直接将使者扣下,准备作为“见面礼”送给即将到来的朝廷大军。

这倒不能怪羌人。想当年,简宇还是朝廷将军,遭十常侍排挤,驻守凉州时,就身先士卒,浴血奋战,救下中伏的盖勋、夏育,斩将夺旗,攻必可,战必胜,羌人畏之如虎,称其为“天将军”。

那时的简宇,不过是手无兵权、遭人排挤的一个小将领而已。

而现在,他手握天下重兵、权势滔天,官至丞相,武将如云,谋臣如雨,武艺天下无双,威震天下,不久前还独斩“八健将”,灭韩遂,收马腾,你叫羌人跟着宋建和他作对?

就这样,宋建企图借助外援的计划,尚未开始,便已彻底破产。消息传回枹罕,宋建的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他砸碎了手边能砸的一切东西,在空荡的大殿里出绝望的咆哮,但回应他的,只有四壁冰冷的回音,和城外越来越近的、如同乌云压顶般的战鼓声。

简宇的大军,正如一道钢铁洪流,无视任何侥幸与挣扎,朝着枹罕,这座宋建经营了十余年的囚笼,碾压而来。他们的目标明确而纯粹——踏平此地,诛杀国贼。

时值深秋,陇西大地已是一片肃杀。寒风卷着枯黄的草屑和沙尘,在荒凉的古道上打着旋儿,出呜呜的声响。天空是那种浑浊的铅灰色,低低压在起伏的丘陵之上,仿佛随时会砸下雪来。

麹义、徐荣、华雄、马、庞德,这五位如今同属简宇麾下的骁将,正率领三万先锋精锐,沿着蜿蜒的河谷急向枹罕方向推进。大军行动迅捷而肃穆,只闻马蹄踏碎砾石的沉闷声响,甲胄兵刃碰撞的铿锵之音,以及风中猎猎作响的各色将旗。

士兵们脸上带着历经战火洗礼后的沉稳,以及对新战事的昂扬斗志。主将麹义和徐荣并骑在前,华雄、马、庞德稍后,几人偶尔低声交换着对地形和敌情的判断。

正当大军行至一处两山夹峙、道路相对狭窄的地带时,异变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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