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他话锋一转:“但是知舟啊,你是这个领域的专家,你不可能不知道,滥用强效镇定剂对抗共生基因,无异于饮鸩止渴。你的身体,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吧?”
齐知舟笑而不语。
边策继续说:“刚才我给你注射了高浓度的共生基因,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恢复清醒,你还对自己做了什么?恐怕不止是服用镇静剂了吧?让我猜猜,以你对自己心狠的程度。。。。。。你自残了?”
齐知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的目光越过边策,仿佛穿透了地下层层的禁锢,看向了虚空中远方。
他问边策:“现在几点了?”
边策说:“凌晨三点二十分。”
齐知舟点点头:“天亮了。”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一时刻,阿奇别在腰间的通讯器出尖锐而急促的响声。
阿奇按下通话键,脸色猝然一变:“先生,我们的外围防线被突破了,联邦军打来了!”
边策脸上的从容瞬间,他死死盯着齐知舟:“你做了什么?”
时间倒退回一小时前
齐知舟蜷缩在房间冰冷的地板上,身体因共生基因和高浓度镇静剂的冲击而剧烈颤抖。
光怪陆离的幻觉拖拽着他的意识沉向黑暗,他看见自己回到了十年前的福利院,大火燃起,他却如同一个行刑者,冷漠地站在高处,俯视着那些孩子在火中挣扎。
他们一个个朝齐知舟伸出细弱的手臂,企图向他求救,他似乎有些动容,想要拉出那些孩子,伸出双手却现,自己的两只手鲜血淋漓,手中还握着染血的尖刀。
下一秒,那些孩子们化作一具具焦黑的躯体,站在齐知舟面前,一声声尖锐地质问他: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你好好地长大了,你成了天才,有那么多人仰慕你,凭什么!”
“你才是最该死的人!”
“你该死。。。。。。”
“你该死!”
齐知舟身体猛地痉挛一下,额头“砰”地撞向金属床脚!
这下撞击让他昏昏沉沉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丝清明,他该死,他是该死。
可是边朗不该。
边朗是这个世界最好的人,正直,无畏,勇敢,不屈。
齐知舟眼底一片潮湿。
他可以死,但边朗要活着,边朗一定要活下去。
这个念头如同一柄利剑刺破迷雾,支撑着齐知舟爬出泥沼。
他喘息着,借助这宝贵的片刻清醒,挣扎着爬向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将脸埋进冰冷刺骨的水流中,以此对抗药物的侵蚀。
接着,他颤抖着翻出一片藏在洗漱盒夹层中的、被磨薄的塑料片,没有丝毫犹豫,用塑料片尖锐的边缘,深深划在了自己左臂内侧!
剧烈的疼痛让他闷哼一声,身体猛地绷直,冷汗瞬间浸透衣衫。
但与此同时,脑中的混沌与幻象也被强行压制了下去。
齐知舟抬起头,镜中映出他苍白如纸的脸颊,眼神冷静而锐利。
他走出房间,迂回的走廊里尚且平静,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