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7隔间里那个女人似乎被这毛骨悚然的气氛所感染,用头撞击玻璃的频率越来越快,“叩叩”声如同催命的鼓点。
齐知舟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不能拒绝,拒绝意味着忤逆,意味着他所有的伪装和努力都将付诸东流,意味着边朗很可能会暴露。
他缓缓扫视隔间里一个个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受害者,目光定格在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身上。
齐知舟觉得自己站在钢索上,脚下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他缓慢地抬起手,指尖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只要他指向那个少年,从此以后,他的人生就再也不会有转机,他将真正地堕入黑暗,永生永世见不得光。
他将不配站在边朗身边,即使他挫骨扬灰,他的名字也不配被任何人提起。
边策满意地看着齐知舟极力挣扎却又不得不妥协的姿态。
边朗瞳孔骤然缩紧
不行,绝不能让齐知舟这么做!
他太明白齐知舟了,他明白齐知舟如同死火山般平静无波的外表下,支撑着的是怎样正直挺拔的脊骨。
让齐知舟的双手真正沾了血,无异于碾碎齐知舟的血肉,打断齐知舟的筋骨。
那么他的知舟,此生都不会有一刻的好过。
齐知舟身为人的自由意志,于边朗而言,胜过一切,包括他自己的生命。
在齐知舟的指尖即将指向少年的霎那,边朗也猛然站起身!
“先生!”
就在千钧一之际,一个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齐知舟的手臂僵在了半空中,边朗剑眉一皱,立刻缩了回去。
通道那头,安东尼缩着脖子,怯怯地走了过来。
“先生,你别为难齐教授了。”安东尼不敢直视边策,眼珠子左右乱转,“是我让齐教授来的。”
边策目光冷冷地看着安东尼:“你?”
安东尼点点头,咕哝道:“我请求齐教授帮我的忙。”
边策:“什么忙。”
安东尼用余光瞄了眼齐知舟,齐知舟幅度极小地对他摇了摇头,暗示他不要说出手骨的事,否则他们都要受罚。
安东尼自然看懂了齐知舟的暗示,他可不敢得罪Ryan,更不敢让先生知道他想偷走Ryan的实验体。
于是,他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还不都是那见鬼的‘蓝线’不稳定。”
齐知舟和边朗同时目光一凛。
蓝线?会不会和地下十六层的蓝色管道有什么关联?!
安东尼继续说:“先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收藏室都是很珍贵的人体标本,那些精贵的艺术品对环境要求特别高,必须恒温恒湿,需要稳定的能量供应。但最近蓝线总有问题,我猜是不是散热系统出了故障。刚好齐教授今天帮我校准了一个数据误差,我就拜托他帮我下来看看冷却水循环管道。”
边策看着安东尼,嗓音沉冷:“散热系统出了问题,为什么不报修?”
安东尼自知理亏,吐了吐舌头:“我怕你要降低我收藏室的能量供应优先级,那可是我的宝贝命根子!”
“荒唐!”边策转而看向齐知舟,眼神中是明显的探究,“知舟,据我所知,你和安东尼并没有什么私交,你怎么会答应帮他的忙?”
安东尼无辜地眨巴眨巴大眼睛,这个问题显然不在他的准备草稿中,他无法替齐知舟回答。
“我也有私心。”齐知舟叹息,“我希望借这个机会,把更多的能量调配到安东尼的收藏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