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宫内,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冰。
皇后靠在凤椅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地上,跪着一个瑟瑟抖的太监,正在汇报着早朝的事情。
当听到李承稷那番“种菜治国论”,并且将柳尚书等人驳得体无完肤时,皇后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种菜……治国?”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和一丝……恐惧。
她那个一向冷酷无情、视万物为刍狗的儿子,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这绝不是他能想出来的!
一定是那个女人!范柔柔!
那个在东宫里成天与泥土为伍的疯子!
皇后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范柔柔那张总是带着一丝嘲讽笑意的脸。她原以为,范柔柔的“疯”,只是小打小闹,是后宅女人争风吃醋的手段。她从未将她真正放在眼里。
可现在,她怕了。
这个疯女人,不仅牢牢抓住了李承稷的心,甚至开始影响他的决策,影响整个朝局!
她用那些上不了台面的“种菜经”,把柳尚书这种在朝堂上浸淫了几十年的老狐狸玩弄于股掌之上。
再这样下去,这天下,到底姓李,还是姓范?
“母后息怒。”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偏殿幽幽传来,像一盆冷水,浇在慈安宫凝固的火气上。
李承渊缓步而出。
他的脸色比殿里的烛火还要苍白几分,那是上次九王爷事败,被李承稷软禁在府里不见天日留下的印记。
如今虽解了禁足,可他走到哪里,身后都缀着几条甩不掉的尾巴。
他走到皇后跟前,无视地上碎裂的瓷片,伸手扶住她微微颤抖的手臂,声音压得很低:“为这点小事气坏了凤体,不值当。”
“小事?”皇后猛地甩开他的手,一双丹凤眼里布满血丝,死死瞪着自己的儿子,“承渊!你竟还觉得这是小事?你皇兄的魂,都快被那个妖妇勾走了!”
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种菜、养地!他忘了自己是大周的太子,忘了这江山社稷的根本是什么!”
“母后,您冷静些。”李承渊的语气平稳得可怕,扶着暴怒的皇后重新坐下,眼神深处却翻涌着一丝阴鸷。
“皇兄不是被迷了心窍。”
他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皇后耳中。
“他是找到了,一把比刀剑更好用的新武器。”
见皇后怔住,李承渊继续分析:“我们都小看那个范柔柔了。我们以为她的‘疯’是自保,是博宠,可我们都错了。”
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
“她的‘疯’,是保护色。她用疯癫的外壳,藏起了她的智慧;用那几亩破菜地,收买了最难收买的民心。母后,您信不信,如今在京城百姓口中,她范柔柔这个‘菜园仙子’,比我们这些正儿八经的皇室宗亲,分量要重得多。”
“皇兄正是看穿了这一点,才顺水推舟,将她捧到了今天这个位置。范柔柔的民心,就是他的民心。谁敢动范柔柔,就是与万民为敌。”
一番话,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皇后的心口。
她瘫在凤椅上,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承渊说的,句句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