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唯有亲历此等艰难,方知天地之壮阔,行路之不易。”
他顿了顿,指着远处云雾中若隐若现的山峰,吟道,“‘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
此情此景,岂是安居城中所能想象?”
刘清茹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但见云海翻腾,奇峰耸立,果然是一派惊心动魄的壮美。
她深吸一口清冷而湿润的空气,心中的恐惧竟渐渐被这宏大的景象所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开阔感。
她看向奕帆,见他神色从容,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欣赏美景的笑意,不由也安定下来,用力点了点头道:“奕大哥,我明白了!”
小洁更是吓得小脸煞白,紧紧抓着马僵。
李达在一旁安慰道:“小洁姐别怕,公子在呢!
这路虽然险,但咱们走的慢,没事的!”
奕帆也回头笑道:“小洁,闭上眼睛,听听这山里的声音。这可是世间最自然的乐章。”
队伍在奕帆的从容指挥下,小心翼翼地前行。
遇到特别险峻处,奕帆甚至亲自下马,探查道路,确保安全后才让众人通过。
他还不时考校李达的武功,让他运用轻功在险要处做些辅助,既锻炼了他的胆识,也提升了实战能力。
如此跋涉了三日,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城池依山傍水,出现在嘉陵江畔,正是川北重镇——广元。
连续数日的山路奔波,人困马乏,奕帆决定在广元休整一日。
寻了客栈住下,好好洗漱一番,吃了顿热乎饭菜,众人都觉得如同重新活过来一般。
午后,奕帆带着刘清茹、李达和小洁在城中闲逛。
广元城虽不及汉中繁华,但也是舟车辐辏,市井喧嚣。
奕帆看似随意地漫步,实则耳听八方,留意着市井间的谈论。
在一处茶摊歇脚时,听得几位老者在闲聊,提及前任知府朱彩。
“朱知府可是个好官啊,”一老者捋须叹道,“万历十年在咱广元当知府,不光修缮了文庙,让咱们这儿的读书人有个像样的地方祭拜孔圣人,还写了篇《重修文庙记》,里头特意记了一笔,‘剑道植柏,盖武缘李公遗荫’,说是咱们这翠云廊的古柏,是当年一位叫李璧的官儿栽的,给后人留了个念想。”
奕帆闻言,心中微动,插话道:“老人家,听您这么说,这位朱知府是位注重文教、追念先贤的能吏了?”
那老者见奕帆气度不凡,连忙道:“这位公子说的是!
朱知府在任时,确实为民做了些实事。可惜啊,好官不常留。”
旁边另一人压低声音道:“如今的这位府尊大人嘛……嘿嘿,那就‘高明’多了。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中庸之道,可是让他用到极致喽!
只要面上光鲜,不出乱子,便是太平盛世咯!”言语间,颇多揶揄。
奕帆听了,微微一笑,心中已有计较。
这蜀中官场,看来也是清浊并存。
他谢过几位老者,付了茶钱,便带着几人离开了。
翌日清晨,队伍再次启程。
离开广元不久,便进入了真正意义上的剑门蜀道核心区域。
当那座号称“天下第一雄关”的剑门关出现在眼前时,所有人都被其磅礴气势所震撼。
但见峭壁中断,两崖相峙,其状如门,故名剑门。
关楼高耸于狭窄的隘口之上,下临深渊,湍急的清水(嘉陵江支流)奔流其下。
两岸石壁千仞,如刀劈斧削,猿猴难攀,飞鸟愁渡。
只有一条蜿蜒的石阶古道,如同天梯般悬挂在绝壁之上,通向那云雾缭绕的关楼。
“这……这便是‘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剑门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