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第195章 新契血誓（第2页）

这女孩正是秦无月的转世身——小渔。她没有前世的记忆，只是一个在海边渔村长大的普通孤女。混沌钟碎、光雨滋养九界时，她村外礁石缝中一株濒死的宁神花意外复苏，并在她每日对着海风哼唱无调歌谣时，悄然绽放。冥冥中的牵引让她跋涉千里来到青石村，怀中的花，是她唯一的“礼物”。

她有些怯生生地躲在张氏身后，清澈的大眼睛好奇又带着一丝不安地打量着周围形形色色、气息各异的人们，尤其是那些仙光魔气缭绕的身影，让她本能地感到畏惧。但当她的目光落在谷地中央那片温润的泥土上，落在老槐树郁郁葱葱的枝叶上时，心中又莫名地涌起一股安宁与亲近感，仿佛远行的游子终于靠近了故乡。

“别怕，小渔姑娘。”张氏感觉到小女孩的紧张，粗糙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声音带着农家妇人特有的朴实温暖，“道尊…还有铁蛋他…他们会护着咱们的。”铁蛋也转过头，对着小渔露出一个鼓励的、还有些虚弱的笑容。

小渔用力点点头，抱紧了怀中的陶罐，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罐中宁神花微微摇曳，散出的纯净气息，悄然安抚着她忐忑的心。

***

**日上中天，万籁俱寂。**

谷地内外，所有喧嚣与低语，都在某一刻骤然平息。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谷地中央，那片温润的褐色泥土上空，空间如同水波般无声荡漾。一道身影，自虚无中一步踏出。

白胜雪，垂落腰际，在正午的阳光下流淌着清冷的光泽。赤金与湛蓝交织的衣袂，无风自动，其上流转的已非单纯的灵力光华，而是蕴含着混沌生灭、星辰运转的至理道纹。腰间，那枚青玉铃铛温润内敛，静静悬垂。最令人心悸的是她的眼睛——左眼深邃如无垠星海，倒映着天道运行的冰冷轨迹；右眼却燃烧着温煦而坚韧的情火，映照着人间百态的悲欢离合。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她身上完美交融，形成一种浩瀚、威严、却又带着悲悯的温度。

苏清玥赤足踏在温润的泥土上，足尖落处，细微的混沌涟漪无声扩散，仿佛整个大地都在回应她的降临。她没有刻意散威压，但那种源自混沌钟本源、众生心火加持、以及自身元神重塑后的圆满气息，已如同无形的天幕，笼罩了整个归墟坪。

玄诚子等圣主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魔宗长老眼中贪婪与惊惧交织，身体微微绷紧。散修们面露敬畏，纷纷垂。外围的凡人们，则爆出压抑不住的、充满激动与希望的轻微骚动，随即又在无形的威严下迅安静下来，无数道目光热切地聚焦在那道白身影之上。

苏清玥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都清晰地感觉到那目光的注视，如同被天道本身审视。

“九界纷乱，天道失衡。仙门垄断灵机，视凡骨如草芥；深渊窥伺，魔焰滔天；旧秩腐朽，已至崩坏边缘。”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烙印在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带着一种陈述事实的沉重力感，“三日前，青石村前，圣地屠刀之下，魔爪撕裂苍穹，众生心火点燃混沌，终弥钟痕。此非一人之功，乃亿万凡尘蝼蚁，以不屈之志，向这不公之天，出的呐喊！”

她的目光特意在圣地联军的方向停留了一瞬，玄诚子等人如芒在背，脸色煞白。

“今日会盟，非为权柄更迭，非为征伐讨逆。”苏清玥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开天辟地般的决断，“只为定一约！立一秩！破旧立新，重塑乾坤！”

“此约，名曰《混沌道约》！”

话音落下的同时，她右手并指如剑，对着虚空轻轻一划！

锵——！

一声清越到足以撕裂九霄的剑鸣，响彻寰宇！在她身前，空间如同幕布般被无声切开，一道狭长、漆黑、散着无尽归墟湮灭之意的空间裂痕骤然显现！

裂痕之中，一柄断剑缓缓浮出！剑身残破，布满了细密的裂纹与暗红的血锈，仿佛随时会彻底崩解。然而，残剑之上，却流转着一股历经万劫不灭、斩破宿命枷锁的桀骜剑意！剑柄末端，那处略显笨拙的刻痕，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正是林陌的本命剑——归墟！

“归墟！”无数人失声惊呼。圣地修士更是脸色剧变，他们深知此剑的恐怖！林陌持此剑，曾斩仙尊，破魔劫！

苏清玥看着残剑，右眼的情火温柔地跳动了一下，仿佛在无声诉说。随即，她眼神一凝，左手的混沌星芒与右手的情火之力同时爆，化作两道交缠的赤金湛蓝光流，狠狠注入残破的归墟剑身！

嗡——！

残剑剧烈震颤，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剑身之上的裂纹疯狂蔓延，暗红的血锈如同活物般剥落！

“他要做什么？毁剑？！”赤燎惊骇。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归墟剑即将彻底崩碎之际——

苏清玥双手猛地向两侧一分！

嗤啦——！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仿佛布帛撕裂的轻响。

那柄曾斩破九霄、令仙魔胆寒的归墟残剑，在苏清玥手中，如同最柔韧的柳枝，被硬生生地、从中间一分为二！

断口处，没有锋利的刃芒，反而流淌出温润的、如同玉髓般的混沌光泽。残剑的形态在混沌道则与情火之力的共同作用下，生着不可思议的蜕变！

剑脊隆起，化作笔直的秤杆，通体流转着暗金色的混沌纹路，仿佛承载着万古星河的重量。断裂的剑鄂与部分剑柄舒展、延展，化作左右对称、圆润如满月的秤盘。秤盘非金非玉，呈半透明状，左盘内蕴湛蓝情火，温煦跳动；右盘沉浮赤金星芒，冰冷浩瀚。

一柄由归墟残剑重铸的——混沌星秤！诞生！

秤杆之上，那处林陌亲手刻下的剑纹刻痕，并未消失，反而化为秤杆中央最醒目的刻度，如同一个永恒的烙印。

苏清玥双手托起这柄混沌星秤，将其悬于归墟坪中央上空。星秤缓缓旋转，左盘情火，右盘星芒，交相辉映。一股浩瀚、公正、平衡万物的气息，伴随着无形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天地！

“天道为公器，非一人之权柄！”苏清玥的声音如同九天惊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响彻九霄，“自今日始，以此秤为证！废灵根枷锁，立心性为基！散天地灵机于山川河岳，禁仙门宗派垄断独享！仙凡妖魔，万灵共生，皆循此约！违者…”

她目光如电，扫过圣地，扫过魔宗，扫过所有心怀异念者。

“…星秤量罪，万劫加身！”

轰！

整个归墟坪，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废除灵根枷锁？！立心性为基？！散灵气于山川？！禁仙门垄断？！

每一条，都如同最狂暴的混沌神雷，狠狠劈在九大圣主、七大魔宗代表、以及所有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修士心头！这简直是掘他们的根！断他们的路！

玄诚子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紫，身体剧烈颤抖，指着苏清玥，嘴唇哆嗦着，想要怒斥，想要反对，想要质问“凭什么”！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那柄悬空的混沌星秤，感受到那秤盘上左情右道、平衡万物的恐怖气息，再想到三日前那遮天魔爪被凡人心火之剑斩退的恐怖景象，所有的愤怒和不甘，都被一股更深的、源自灵魂的恐惧死死压住！他喉咙里出咯咯的声响，最终一个字也没能吐出，颓然垂下了手臂。

赤燎等圣主亦是面如死灰，双拳紧握，指甲深陷掌心，渗出鲜血。他们知道，大势已去。反抗？那柄秤，那枚铃铛，还有这谷地中无处不在的地脉草木意志…任何一样，都足以让他们万劫不复！

魔宗长老们眼中的贪婪彻底化为惊惧，如同被踩了尾巴的毒蛇，纷纷收敛气息，缩入更深的阴影之中。他们不怕混乱，甚至渴望混乱，但这柄秤所代表的“秩序”，却让他们感到了致命的威胁！

散修联盟方向，短暂的死寂后，爆出压抑不住的狂喜低呼！岳擎山古井无波的脸上，也露出了罕见的激动之色。废除灵根枷锁，散灵气于山川！这对被仙门垄断压迫了无数岁月的散修而言，是真正的天籁之音！是通天大道！

而谷地外围，那沉默的凡人潮涌，在短暂的呆滞之后，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骤然爆了！

“道尊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