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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时牢绽花（第2页）

他周身燃烧的，已不再是生命之火，而是纯粹的、焚尽灵魂本源的婴火！那点暗金色的火焰，微弱却无比纯粹，正以他残破的元婴为灯芯，以他最后的心头精血为灯油，疯狂地燃烧着！每燃烧一分，他那枯槁的身体便肉眼可见地更加干瘪一分，如同被无形的火焰舔舐的纸张，边缘开始卷曲、焦黑、化为飞灰！

他在自焚！以最惨烈、最彻底的方式，将自己作为最后的薪柴，点燃！

而在他的身旁，墟时界灵小小的青色身影爆出前所未有的混沌原初之光，她眉心那道暗红的裂痕如同燃烧的血色竖瞳，粘稠如岩浆的混沌原血疯狂流淌！她双手死死抵住身前摇摇欲坠的混沌钟巨盾虚影，娇小的身体因承受着岁月轮残余的湮灭之力和玄机子疯狂的报复而剧烈颤抖，灵体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光芒明灭不定，显然也已到了极限！

他们…都在为她搏命！搏那亿万分之一的渺茫希望！

“林陌…墟时…”苏清玥残存的意识出无声的悲鸣，那目睹万千自我消亡带来的虚无与绝望，在这一刻被一种更深沉、更灼热的痛楚所取代——那是看着至亲至爱之人因自己而走向毁灭却无能为力的剜心之痛！

就在这时，一段被岁月轮剥离之力触及的、深埋于灵魂最底层的记忆碎片，如同沉船般猛地浮出意识的海面，带着令人心悸的温暖与刺痛，狠狠撞入苏清玥的心神！

***

**记忆碎片：冰魄玉暖·剑冢血誓**

地点：归墟剑冢深处。

时间：林陌初入剑冢，为寻《太虚剑经》全篇以救苏清玥残魂。

森森剑冢，万剑悲鸣。空气中弥漫着亘古不散的凌厉剑气和刺骨的死亡寂灭之意。巨大的混沌晶石如同墓碑般矗立，其上斜插着一柄布满裂痕、却依旧散着不屈锋芒的断剑——墟。

林陌半跪在冰冷的晶石前，那条布满血色裂痕的剑鞘右臂无力地垂落。他怀中紧紧抱着一个被混沌气包裹的、散着微弱冰蓝光芒的冰魄花苞——那是苏清玥残魂最后的栖身之所。花苞表面，一道细微的裂痕触目惊心，丝丝缕缕的魂气正从中缓缓逸散，被剑冢内无处不在的戾气和寂灭剑意侵蚀。

“清玥…撑住…”林陌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布满血丝的眼中充满了血丝和近乎疯狂的执念。他伸出仅存的左手，颤抖着抚摸花苞上那道裂痕，试图用自己的混沌气去修补，却如同杯水车薪。

“小子，别白费力气了。”断剑“墟”的剑灵显化成一个面容模糊的老者虚影，声音带着亘古的沧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太虚剑经》非杀伐之术，乃创世之录！剑祖刻完最后一笔便道崩，你猜为何？此经逆天！非混沌道则不可承载！非创世余韵不可重续！这女娃魂体中的一点创世余韵已被剑冢戾气引动，正在反噬她自身！除非你能立刻补全剑经，引混沌道则重定秩序，否则…嘿嘿…”

仿佛印证墟的话语，林陌怀中的冰魄花苞猛地一颤，那道裂痕瞬间扩大了一丝！一股更加浓郁的魂气逸散出来，花苞内的冰蓝光芒急剧黯淡！

“不——！”林陌目眦欲裂，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断剑墟，又看向怀中气息迅衰弱的冰魄花苞。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心脏。

怎么办？如何补全这逆天的《太虚剑经》？混沌道则何在？创世余韵何在？

就在这万念俱灰之际，他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一个源自蛊界情花幻境中、被钟灵点破的真相——苏清玥的剑魄本源，蕴含着一丝微弱的创世余韵！这余韵，与混沌钟同源！更与他这融合了混沌钟碎片的身躯…血脉相连！

“血…我的血！”林陌眼中爆出骇人的光芒！他猛地将冰魄花苞小心翼翼地放在冰冷的晶石上，随即并指如剑，毫不犹豫地对着自己左手手腕的动脉狠狠划下！

嗤！

暗金色的血液，带着浓郁的混沌气息和微弱的钟鸣之音，如同泉涌般喷溅而出！这并非普通的血液，而是蕴含着混沌钟碎片本源和林陌生命精华的心头精血！

他没有丝毫犹豫，任由那珍贵的精血流淌，染红了断剑墟那布满裂痕的剑身！他以指代笔，蘸着自己滚烫的心头精血，在那冰冷坚硬的剑身之上，疯狂地书写、刻画！每一笔落下，都引动他体内混沌元婴的剧烈震颤，都消耗着他本已不多的生命本源！他书写的并非文字，而是强行引动识海中《太虚剑经》残卷的意境，以混沌精血为墨，以自身道基为引，试图在断剑之上，续写那被天道抹去的、逆乱的终极篇章！

“以我混沌血…重续太虚意…护汝魂不灭…清玥…等我！”沙哑的誓言伴随着鲜血流淌，在死寂的剑冢中回荡。

每落一笔，剑冢深处便传来一声锁链崩断的恐怖巨响！同时，一股源自归墟最深处的、更加狂暴凶戾的剑气反噬便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林陌身上！他的经脉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口中鲜血狂喷，身体如同被凌迟般出现无数道深可见骨的剑痕！但他握笔（手指）的手，却稳如磐石，眼神中的疯狂执念没有丝毫动摇！

鲜血在冰冷的剑身上蜿蜒流淌，构成一幅幅玄奥而充满毁灭气息的混沌血纹。当林陌刻下最后一笔的刹那——

断剑墟猛地爆出前所未有的悲鸣！整个剑冢的万千残剑如同受到感召，出震耳欲聋的嗡鸣！

“不——！”墟的虚影出惊恐的尖叫，它那模糊的老者形态瞬间褪去，显露出一个茫然惊恐的少年灵体，“原来…我是剑祖斩下的‘畏死之念’？！”

与此同时，异变突生！

那柄被林陌以血续经的断剑，仿佛被注入了狂暴的生命，猛地挣脱混沌晶石的束缚，爆出滔天的凶戾剑意，化作一道毁灭黑芒，如同毒龙出洞，狠狠刺向晶石上那气息奄奄的冰魄花苞！度之快，越了时间的感知！

“清玥——！”林陌心神俱裂！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已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他猛地旋身，用自己的胸膛，挡在了冰魄花苞与那夺命剑锋之间！

噗嗤！

冰冷的、带着寂灭剑意的断剑，毫无阻碍地贯穿了林陌的胸膛！剑尖从他背后透出，带出一溜暗金色的血花！恐怖的剑气瞬间在他体内爆，肆意破坏！

剧痛！无法形容的剧痛席卷了林陌的每一寸神经！但他却死死咬住牙关，没有后退半步！他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染血剑尖，又艰难地回头，看向晶石上那安然无恙的冰魄花苞，沾满鲜血的嘴角，竟扯出一抹如释重负的、近乎温柔的弧度。

“没…事…就…好…”鲜血从他口中涌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也滴落在冰冷的晶石上。

就在这时，奇迹生了！

林陌喷溅在断剑墟剑身上的混沌精血，因他心绪的剧烈波动（守护苏清玥的决绝意志）而产生了奇异的共鸣！那些尚未干涸的血墨，如同拥有生命般，疯狂地沿着剑身上的血纹渗透、蔓延，瞬间覆盖了整个剑体！

嗡——！

断剑墟猛地一震，贯穿林陌胸膛的剑身爆出刺目的血光！那血光并非毁灭，而是蕴含着林陌心头精血中磅礴的生命力、混沌钟的守护道韵以及…他守护苏清玥的至诚至性之意！血光迅将断剑本身的凶戾寂灭剑意压制、转化！

《太虚剑经》补全的华光，不再是冰冷的剑意，而是染上了一层温暖的、混沌的暗金血色，轰然爆！

光芒中，墟的少年灵体形态彻底稳固，脸上茫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明悟后的悲哀与决然。他看着胸前被自己贯穿、气息迅衰弱的林陌，又看向晶石上那因血光笼罩而裂痕停止扩散、甚至隐隐有愈合迹象的冰魄花苞。

“以此身赎罪…炼你的归墟剑！”墟的声音带着一种解脱般的平静，少年灵体猛地爆出刺目的白光，化作一道最纯粹、最坚韧的剑胚本源，主动投入了林陌体内肆虐的剑气风暴之中！

而晶石上，那冰魄花苞在混沌血光与补全剑经的华光双重滋养下，一片晶莹剔透的冰蓝花瓣，无声无息地飘落，如同最温柔的羽毛，轻轻覆盖在林陌胸前那狰狞的、被断剑贯穿的伤口之上…

***

**回忆结束。**

冰魄花瓣覆盖伤口的冰凉触感，林陌胸膛被贯穿时那决绝的背影，他口中涌出的鲜血和那句“没事就好”的温柔…如同最炽热的烙印，瞬间驱散了时牢的冰冷和虚无，狠狠烫在苏清玥的灵魂最深处！

原来…他一直如此！

在青石村，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从尸山血海中爬出，只为复仇。

在问道仙门，他顶着无数明枪暗箭，在废灵脉药园苦修不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