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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血羽倾心（第5页）

混沌气如同最温柔的刽子手，坚定而缓慢地抹除着那些束缚残魂的枷锁。

随着金红魂纹的层层剥离、消散，那块暗红色的混沌钟碎片，开始散出越来越纯粹、越来越明亮的暗红光芒！碎片中，那股属于男性妖魂的磅礴气息，不再充满痛苦和挣扎，反而变得平和、温暖，甚至…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与淡淡的眷恋。

当最后一丝缠绕在碎片核心的金红魂纹被混沌气无声湮灭的瞬间——

嗡！

暗红碎片爆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道凝练、温和、带着无尽思念与不舍的赤金色魂影，从碎片中缓缓升腾而起！

那是一个男子的虚影。身材高大魁梧，面容刚毅俊朗，眉宇间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豪气，眼神却温柔似水。他穿着赤金色的古朴战甲，身影有些虚幻，却散着令人心安的气息。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扑倒在地、浑身浴血、赤裸着沾满尘埃、哭得撕心裂肺的凤璃身上。

“阿璃…”

一声跨越了万载时光的、无比熟悉的、带着浓浓心疼与歉意的呼唤，轻轻响起在凤璃的识海深处，如同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

凤璃的哭嚎戛然而止。

她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沾满血污和泪痕的脸颊猛地抬起，难以置信地、死死地盯住那道赤金色的魂影。金色的瞳孔剧烈颤抖，里面的疯狂、绝望、痛苦，瞬间被巨大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狂喜、委屈和更深沉的悲伤所取代！

“擎…擎宇？！”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孩童般的脆弱与不敢置信。

“是我，傻丫头…”赤金魂影擎宇的虚影露出一个温柔而苦涩的笑容，他缓缓飘落，虚幻的手掌想要抚摸凤璃沾满尘土和血迹的脸颊，却只能徒劳地穿过。“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感受着那熟悉的、充满爱怜的目光，听着那魂牵梦绕的声音，凤璃积蓄了万年的委屈、痛苦、孤独、绝望…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坚强与伪装！

“哇——！”她猛地扑向那虚幻的怀抱，尽管扑了个空，重重摔在焦土上，却不管不顾，像一个迷路太久终于找到依靠的孩子，放声痛哭！哭声凄厉而悲怆，仿佛要将万年来所有的思念、煎熬、恐惧和自责都哭出来！赤裸的娇躯在尘土中蜷缩颤抖，背上的浴火凤凰刺青随着她的哭泣黯淡无光。

“是我不好…是我太自私…太愚蠢…用那邪法困住你…让你日夜受苦…擎宇…对不起…对不起…”她语无伦次地哭喊着，金红的泪水混着血水，在她蜜色的肌肤上冲刷出道道泥泞的痕迹。

擎宇的魂影悬浮在她身前，眼中充满了无尽的心疼与怜惜。他无法拥抱她，只能将最温柔的目光笼罩着她。

“不怪你，阿璃。我知道…你只是想我…想我回来…”他的声音温和而包容，“可生死轮回，乃是天道。强留残魂，逆天而行，只会让你我皆坠入无间苦海…你受的苦…比我更多…”

他的魂影转向远处靠在断柱旁、气息微弱的林陌，虚幻的面容上露出一丝郑重的感激。

“多谢…道友。”擎宇的魂影对着林陌微微颔，声音直接传入识海，“若非道友混沌之气，破开阿璃以心血神魂构筑的魂纹枷锁，我残魂被日夜焚烧，终将彻底迷失，化作只知痛苦的怨灵，反噬阿璃…此恩，擎宇…铭感五内。”

林陌勉强点了点头，压制着体内的伤势和翻腾的魔气。

擎宇的目光又落在林陌怀中布满裂痕的冰棺上，感受着棺内那微弱却顽强的魂火气息，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深深的悲悯。

“至情至性…道友之路…亦艰。”他叹息一声，随即目光重新变得温柔而坚定，看向地上哭得几乎昏厥的爱妻。

“阿璃，莫哭了。”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让凤璃崩溃的哭泣渐渐变成了压抑的抽噎。

“看着我，阿璃。”擎宇的魂影努力凝聚得更加清晰，赤金色的光芒温暖而柔和，“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溜出万妖谷，潜入人族的小镇，看的那场烟火吗？”

凤璃沾满泪血的脸抬起，茫然地看着丈夫的虚影，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哽咽道：“记…记得…好…好漂亮…像星星…落下来…”

“是啊，真漂亮…”擎宇的魂影露出怀念的笑容，眼神温柔得能融化万年玄冰，“那时的你，眼睛亮晶晶的，比所有的烟火都好看…拉着我的手，兴奋地又叫又跳…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凤璃的抽噎渐渐停了，金色的眼眸中泛起追忆的朦胧水光，仿佛穿越时空，又看到了那夜璀璨的星空下，漫天绽放的绚烂花火，和身边爱人温暖宽厚的手掌。

“阿璃…”擎宇的声音变得空灵而悠远，魂影的光芒开始缓缓消散，变得透明，“这人间…烟火…春花秋月…山河壮丽…曾是我…最想带你…看尽的风景…”

“不…不要走！擎宇！别离开我！”凤璃猛地惊醒，惊恐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正在消散的光影。

“傻丫头…”擎宇最后的魂影如同风中残烛，笑容却无比安详，“放手…让我…安息吧…替我…好好看看这人间…替我…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

最后几个字，如同叹息般飘散在灼热的空气中。

赤金色的魂影彻底化作无数温暖的光点，如同夏夜的萤火，在凤璃绝望的哭喊声中，缓缓上升，最终融入万妖谷那翻涌的熔金火云之中，消失不见。只留下那块暗红色的混沌钟碎片，静静地躺在焦黑的土地上，散着平和而纯粹的光芒。

“擎宇——！！！”

凤璃出一声泣血般的哀鸣，身体猛地向前一扑，却只扑到一片虚无。极致的悲痛与万年来支撑她的执念瞬间崩塌，她眼前一黑，赤裸的娇躯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倒在擎宇魂影消散的地方，彻底昏死过去。小麦色的肌肤上布满伤痕与尘土，蜜桃般的胸脯随着微弱的呼吸起伏，背上的凤凰刺青彻底黯淡，如同失去了所有生机。

整个战场，死寂无声。只有地脉妖火在远处裂缝中汩汩流淌的声音。

林陌艰难地喘息着，看着昏死过去的妖凰，看着地上那块新得的混沌钟碎片。断臂处的焦羽光芒柔和下来，草木清香似乎也淡了。他低头看向怀中冰棺，棺内苏清玥的魂火，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去收取那枚碎片。

就在这时，识海中，钟灵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震惊与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猛地响起：

“主人！等等！刚才…刚才那妖魂消散的瞬间…我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剑意残留！”

林陌的动作猛地顿住。

“那剑意…纯粹、空灵、带着太虚寂灭的气息…是苏清玥的剑魄！绝对没错！”钟灵的声音急促而肯定，“而且…这丝剑意残留…似乎…似乎主动融入了那妖魂消散的光点之中！它们…它们之间…有联系！是当年…是当年北冥冰眼雷劫中，苏清玥为护你冰棺，剑魄崩碎散落时…其中一道最重要的本源剑魄…竟然…竟然机缘巧合…护住了这妖凰亡夫即将彻底消散的残魂！这才让凤璃有机会以血纹封魂…也正因为这道剑魄的存在，那残魂才能在魂纹日夜焚烧下…保留最后一丝清明…直至今日解脱！”

如同惊雷炸响！

林陌的瞳孔骤然收缩！猛地看向昏死在地的凤璃，又看向地上那块暗红的碎片！

原来…韩老所说的“苦”，不仅仅是指凤璃禁锢亡魂的煎熬！更是指…苏清玥散落的一道本源剑魄，竟与这万妖谷的亡魂，产生了如此深远的命运纠葛！

万载守望，血羽倾心。剑魄为引，因果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