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金色的血液,如同熔化的星辰金液,滴落在万载玄冰之上。
嗤——!
没有冻结,反而如同滚烫的烙铁按上寒冰!血液落点处的玄冰瞬间融化,出奇异的轻响!更奇妙的是,那滴暗金血液并未散开,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沿着冰面上那早已凝固的、属于柳清漪的暗红血痕,如同溪流般蜿蜒流淌起来!
血液流淌的轨迹,赫然构成了一道玄奥无比的血色符文!符文散着温暖而强大的血脉气息,瞬间沟通了长命锁的光芒、林陌的心口剜痕、以及林擎宇遗骸手中紧握的混沌钟碎片!
轰!!!
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跨越了生死界限的共鸣,瞬间在父子之间建立!
林擎宇遗骸上覆盖的厚重冰霜,以肉眼可见的度开始融化!冰水沿着他残破的重甲流淌而下,露出下面早已失去光泽的玄铁和冻结的血污。
而他那只紧握碎片的右手,覆盖其上的冰晶最先消融殆尽!那只手,宽厚、粗糙、布满老茧和战斗留下的疤痕,此刻正微微地…颤抖起来!
嗡——!!!
他掌心紧握的那块混沌青金碎片,仿佛沉睡了百年的巨龙被至亲之血唤醒,猛地爆出前所未有的、足以照亮整个冰窟深渊的璀璨光芒!青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带着喜悦、悲怆、解脱与无尽守护的意志!
钟声!不再是虚影的震荡,而是真真切切、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悲怆而宏大的钟鸣,响彻了整个冰窟!钟声蕴含着洗涤神魂的力量,震得穹顶冰棱簌簌落下细小的冰晶粉末,也瞬间驱散了林陌识海中翻腾的深渊低语和狂暴恨意,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清明与悲壮!
“陌…儿…”
一个极其微弱、沙哑、仿佛隔着万载冰川传来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与难以言喻的温柔,直接在林陌的灵魂深处响起!
林陌猛地抬头!
只见祭坛中心,父亲林擎宇那冰封的遗骸,头颅正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抬起!覆盖面部的冰晶寸寸碎裂、剥落,露出一张饱经风霜、刻满皱纹与血污,却依旧刚毅如铁的面容。他的眼睛…缓缓睁开了!
那不是活人的眼神,而是由最后一点残存不灭的执念凝聚而成的、微弱却无比坚韧的灵魂之火!那火焰在青金碎片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暗金色,充满了无尽的眷恋、深深的歉意,以及看到血脉延续的、难以言喻的欣慰!
“爹——!!!”林陌再也抑制不住,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他猛地扑上前,紧紧抓住父亲那只刚刚从冰封中解脱、微微颤抖的冰冷大手!入手是刺骨的冰寒和僵硬的触感,但那份血脉相连的悸动,却比任何温度都更加滚烫!
“陌…儿…”林擎宇的残念似乎极其虚弱,每一个字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量。“你…长大了…很好…”残念的目光艰难地移动,落在林陌脸上,仿佛要将儿子的模样深深烙印在即将消散的意念中。
“爹!是谁!是谁害了您和娘!是不是秦烈!是不是秦氏古族!”林陌泪如泉涌,死死攥着父亲的手,如同抓住最后的浮木,声音因极致的恨意而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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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勾结深渊…以全关…数万百姓性命…相逼…”林擎宇残念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刻骨的悲愤与无力,“逼问…林家血脉秘法…欲铸…完美锁灵链…掌控…混沌钟…”
“他们…折磨你娘…虐杀百姓…只为…逼我就范…”
“为父…无能…未能…护住…你娘…未能…护住…这一关…百姓…”残念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自责与痛苦,那暗金色的灵魂之火剧烈摇曳,仿佛随时会熄灭。
“不!爹!您尽力了!您和娘都尽力了!”林陌心如刀绞,泣不成声。
“碎片…拿着…”林擎宇残念的目光移向他紧握的右手。那紧握了百年、守护了百年的拳头,在血脉的共鸣下,终于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松开了。
嗡!
那块青金色的混沌钟主碎片,脱离了束缚,瞬间爆出欢欣雀跃的嗡鸣!它化作一道璀璨的流光,如同归巢的雏鸟,瞬间飞向林陌腰间的混沌残铃!
当——!!!
更加宏大、更加清晰的钟鸣响彻冰窟!混沌残铃爆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青金流光与残铃瞬间融合!林陌清晰地感觉到,体内混沌钟的完整度如同坐火箭般飙升!
!o!!最终稳稳停在了o!
一股前所未有的、浩瀚无边的混沌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冲刷过林陌千疮百孔的身体和道台!道台上蛛网般的裂痕在这股磅礴的力量滋养下,以前所未有的度疯狂弥合!破碎的道基被强行重铸,变得更加坚固、更加宽广!兵主煞臂上狰狞的魔纹被压制得黯淡无光!侵入体内的深渊魔气如同遇到烈阳的积雪,被迅净化驱散!
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强大感充斥全身!林陌的气息节节攀升,瞬间突破了某种无形的桎梏,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金丹大圆满的壁垒,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轰然破碎!他甚至触摸到了元婴的门槛!
“呃…”力量暴涨带来的冲击让林陌闷哼一声,但他死死咬住牙关,没有沉浸在力量的提升中,目光依旧死死锁定在父亲那即将消散的残念上。
“好…好…”林擎宇的残念感受到儿子身上那暴涨的、精纯而强大的混沌气息,那暗金色的灵魂之火似乎明亮了一瞬,充满了欣慰与解脱。“陌儿…记住…力量…是守护…不是…毁灭…林家血脉…不是枷锁…是…薪火…传承…”
残念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越来越飘渺。
“逃…离开…这里…深渊…不会…放过…”最后几个字,几乎细不可闻。林擎宇残念的目光,最后深深地、无比眷恋地看了一眼林陌,又仿佛穿透虚空,望向了某个温暖的方向,最终,缓缓地、永远地…阖上了。
那点暗金色的灵魂之火,如同燃尽的烛芯,在青金碎片的光芒中,轻轻摇曳了一下,化作点点微弱的金色光尘,缓缓飘散,融入了冰窟无尽的寒气之中。
父亲最后一点存在的痕迹,彻底消散了。
“爹——!!!”林陌出了一声痛彻心扉、仿佛灵魂都被撕裂的悲号!他紧紧攥着父亲那只已经彻底冰冷僵硬的手,仿佛要将那最后一丝温度永远留住,身体因巨大的悲痛而蜷缩、颤抖。
苏清玥默默上前,冰冷的指尖轻轻搭在林陌剧烈颤抖的肩膀上,无声地传递着力量。她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无法抚平这剜心之痛。
然而,深渊的爪牙,永远不会给予悲伤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