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道银色的火从天上落下,落在主骨顶端。
火很小,只有一点,但稳稳地烧了起来。
陈默开始引导体内的乱气。他不再压,反而主动撕开刚愈合的经络,让暴走的灵力冲进去。每一次冲击,都像刀在体内搅。他咬牙咬出血,额头青筋跳,鼻子也渗出血丝。
八枚骨戒突然抖了一下。
黑色的表面裂开细缝,一丝银白色的火苗钻出来,顺着胳膊爬上肩膀,冲进脑子里。
这火烧他自己,不伤别人。
一进识海,就开始烧那些乱的记忆——枯河村下雨的晚上,柳菁被拖走时的哭声,丹阁地火室爆炸那一刻,阿渔跳进海里的背影……全都成了燃料。
银火变大了一点。
但还不够,风一吹可能就灭。
陈默明白,现在只能做到这样。他恢复不了力气,起不来,连动一下都很困难。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守住这一缕火,不让它熄。
他在识海里划出一小块地方,把银火藏进去,像埋下一粒种子。
外面还在乱。
封印的光忽明忽暗,好像随时会断。风吹着血腥味扫过废墟,远处地缝里传来吼声,不知有多少怪物正往这边来。
但他顾不上了。
他盘腿坐着,手放在膝盖上,斩虚剑横在面前。眼睛闭着,只有左眼的骨纹亮着,银光映在脸上,显得轮廓很硬。
阿渔的手指又动了一下。
这次更清楚了,五指收拢,指尖轻轻捏住了他的衣角。
苏弦那边还是没动静。但他坐姿没变,哪怕血已经流到脚边,也没动一下。
骨尊的残魂再没说话。
但陈默知道,他还在,只是藏得更深了。刚才那条燃烧的骨路,还在他意识里。路很长,通向黑暗,尽头是什么,还不知道。
但他已经知道方向了。
不用别人告诉他该不该信,要不要试。他已经选了。
伤还在,疼没停,骨戒还是黑的,但有些事不一样了。
他不再只是挨打。
他准备反击了。
虽然他还站不起来,阿渔还没醒,苏弦连手指都抬不了——但他们还活着。
只要人没倒,火就没灭。
他坐在原地,守着剑,守着人,守着识海里那一小团银火。
风又吹过来,带着灰和铁锈的味道。
他没睁眼。
左眼的骨纹忽然闪了一下,银光比之前亮了些。
阿渔睫毛上挂着的一滴泪,终于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