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渔的手忽然动了一下。
很小的动作,手指蜷了一下,搭在他手腕上。陈默立刻低头看她,见她嘴唇动了动,好像想说话。
他屏住呼吸。
但她没醒,也没再动。只是体温好像回暖了一点。他把手贴在她背上,感觉到了一丝暖意——很弱,但真的存在。
他终于松了口气。
苏弦还在哼。
他已经拼不出完整的句子,只能维持一个音。声音越来越轻,像风里的细线,随时会断。但他没停。他知道,只要还有口气,就不能停。
陈默睁开眼,看着他。
苏弦背着光,样子看不清。他坐着没动,腰直,肩不塌,像个真正的琴师。衣服破了,袖子撕开,露出缠满绷带的小臂——上面全是旧伤,新血正从缝隙里慢慢渗出来。
陈默没说话。
他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还在撑。
他把斩虚剑换到左手,腾出右手,轻轻放在阿渔后颈。他送进去一点暖意,不多,只为了不让她的体温再降。他自己也很冷,手脚都麻了,但他不能让她更冷。
时间一点点过去。
封印的银光还在闪,裂缝没变大,也没变小。风停了,四周特别安静。只有苏弦的那个音,还在响。
陈默的呼吸终于稳了。
不再每口气都带血沫,胸口也不再像被夹住。他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慢慢回来,虽然慢,但确实在动。左眼的骨纹还在光,但颜色变了,从刺眼的红变成柔和的光,像玉石暖了起来。
他知道,这是好现象。
他抬头看了看天。
月亮被云遮住了,看不见。但他知道,月蚀还没结束。他们还有时间。
苏弦的声音哑了。
最后一个音断断续续,卡在喉咙里。他张着嘴,不出声。他抬手,把断掉的琴弦一圈圈绕在手腕上。那弦已经烂了,沾满血和裂痕。
他没松手。
他还是坐着,嘴微微动,却没有声音。
陈默看着他,忽然开口:“别停。”
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说完,他右手按回阿渔背上,左手紧紧握住斩虚剑。他挺直背,肩膀稳稳的,像一座不会倒的雕像。
他知道,接下来会更难。
但现在他清醒了。
他能撑。
苏弦听到了。
他没回头,但嘴唇轻轻抖了一下,像是回应。
他张嘴,用力,挤出一个音。
很短,带着血味,但确实响了。
陈默闭上眼,继续调息。
他的手指紧紧扣着剑柄,指节白。
阿渔睫毛上的那滴泪,轻轻晃了一下,终究没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