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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4章 棋终星散各乘桴 潮起南洋初辟疆(第2页)

“条件?”维吉尔不傻。

“三个。”刘混康竖起手指,“一、永远不与朝霞城为敌。二、收留所有在北美待不下去的‘多余之人’——不论罗马流亡者、大宋逃犯、还是被文明挤压的土着。三、善待阳娃。”

最后三个字,让维吉尔的手指猛地攥紧。

“阳娃……是奥托的财产。”

“是‘曾是’。”刘混康纠正,“自从她在长屋用炭画画、在河畔打鼓、在船顶喝鱼汤开始,就不再是任何人的财产了。奥托现在要的,要么是一个重新驯化的工具,要么是一个被销毁的失败品。你比我清楚,驯化已经不可能了。”

维吉尔无法反驳。那些密探每日回的报告,字字锥心:阳娃在学打铁时,会因为锤子砸偏而笑;在听土着故事时,会追问“后来呢”;甚至开始拒绝每日的生理数据检测,说“我想感受不测量的自己”。

那个完美的造物,正在长出粗糙的、不可控的、名为“自我”的棱角。

“奥托不会放过她。”维吉尔低声说,“就算我带走,他也会派人追杀。”

“所以需要一个新的身份。”刘混康又掏出一卷诏书——明黄绢帛,盖着大宋皇帝玉玺,“敕封阳娃为‘南洋侯’,食邑虚封,荣衔而已。但有了这个名分,她就是大宋的侯爵,奥托要动,就得考虑两国体面。”

维吉尔看着那卷诏书,忽然笑了,笑中带苦:“刘混康,你这一手……真是算尽了。让我带阳娃去大洋洲,既给了我们活路,又消除了朝霞城最大的变数,还往南方埋下一颗罗马文明的种子——未来若大洋洲崛起,你大宋今日的‘册封’,便是最早的合法依据。”

“互利而已。”刘混康并不否认,“你去大洋洲,是流放,也是新生。阳娃去,是避难,也是解脱。朝霞城少了你们这两股最强势的力量,反而能真正尝试‘多元共生’。而我回汴梁,继续做我的皇帝——北美这一页,翻过去了。”

“翻得过去吗?”维吉尔看向窗外,秋日的阳光正斜射进来,在石板上切出锐利的光影,“五年经营,无数心血……”

“心血没白费。”刘混康也看向窗外,“你看那座城——罗马的歌剧院还在唱,大宋的小吃街还在冒热气,土着的草药园还在生长,石光明和吕师囊的学堂里,混血孩童在念三种语言的童谣。这不就是你最初想要的‘文明融合’吗?只是融合出来的样子,不受你控制了而已。”

不受控制。维吉尔咀嚼这四个字。是失败吗?还是说,真正的创造,本就注定要脱离创造者的掌控?

“阳娃会同意吗?”他最后问。

“你去问她。”刘混康起身,“日落之前,给我答复。船已经备好了——不是罗马的舰船,是哥老会的商船,挂着朝霞城的旗,去南洋贸易的。船上有一百个自愿跟随的‘多余之人’:失意的罗马工匠、被排挤的大宋书生、失去猎场的土着青年……还有那个萨满‘骨语者’,他说大洋洲的骨头,一定有很多故事。”

维吉尔也站起身。两个对手——不,此刻或许该称为“共谋者”——对视片刻。

“为什么帮我?”维吉尔问,“五年来,我们明争暗斗。”

“因为你是个真正的建设者。”刘混康说,“奥托要的是征服,你要的是文明。虽然你的‘文明’我不全认同,但至少,你在认真建造,而不是单纯掠夺。这世道,认真建造的人,不该死在权力倾轧里。”

他走到门边,回头:“日落时,码头见。若你来,我们喝一杯践行酒。若你不来……就当今日没见过。”

门关上了。

维吉尔独自站在密室中,看着墙上的地图。北美这片大陆,他画了无数战略图、建设图、文化渗透图。而此刻,所有这些图都在眼前燃烧、褪色、化为灰烬。

但灰烬中,南方的空白之地,正缓缓浮现。

四、歌剧院最后一场:不是告别

阳娃在排练厅,正在敲打一块烧红的铁。

铁匠铺的王师傅战战兢兢站在一旁,看着那双本该弹琴的手,握着粗糙的铁锤,一次次砸向铁砧上的红铁。火星四溅,烫穿了阳娃素白的衣袖,在手臂上留下点点红痕,但她仿佛感觉不到。

“大人……要不成,我来?”王师傅小心翼翼。

“不。”阳娃说,又是一锤,“我想记住……铁在变形时的声音。”

那声音确实独特:每一次锤击,金属内部的结构都在重组,出闷哑的、痛苦的、却又充满力量的呻吟。阳娃现自己爱上了这种声音——不优美,不和谐,但真实。就像那些移民的故事,那些土族的歌谣,那些混杂着汗味、泪味、海腥味的生活。

维吉尔走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完美的造物,像个最笨拙的学徒,在火星与汗水中,捶打一块不成形的铁。

“阳娃。”维吉尔唤道。

阳娃停锤,转身。汗水从她额角滑落,流过炭灰沾染的脸颊,冲出一道白痕。她的眼睛很亮,不再是那种数据计算后的精准神采,是生命本身燃烧的光。

“总督大人。”阳娃说,“您看,我在学打铁。”

“我看见了。”维吉尔走近,看着那块半成形的铁——歪歪扭扭,说是刀太钝,说是铲太厚,什么都不是,“想打成什么?”

“不知道。”阳娃诚实地说,“但捶打的过程……让我觉得,我在活着。”

维吉尔胸中一窒。这句话比任何反抗宣言都更致命——一个被设计来“完美存在”的造物,在粗糙的劳作中,才感受到“活着”。

“我带你离开这里。”维吉尔直接说,“去一个更远的地方。那里没有歌剧院,没有三万名观众,没有奥托陛下的期望,也没有我的计划。只有……空白。”

阳娃放下铁锤:“为什么?”

“因为在这里,你只能是工具或象征。在那里,你可以试试做个人。”维吉尔顿了顿,“或者说,做一个‘存在’,而不是任何意义的载体。”

阳娃沉默。她走到窗边,看着秋日下的朝霞城。歌剧院的金顶,混沌街的炊烟,学堂屋顶飘扬的混合旗帜,码头进出的船只……这座城市,曾是她的舞台,也是她的囚笼。

“去了那里,”阳娃轻声问,“我还能唱歌吗?”

“唱你想唱的歌。”维吉尔说,“给想听的人听。或者,不给任何人听,就唱给风、给海、给陌生的星星。”

阳娃转身,看着维吉尔——这个创造他她、培育她、控制她五年的男人,此刻眼中没有算计,只有疲惫,以及某种近乎绝望的坦诚。

“您也要去?”

“是。”维吉尔说,“我被放逐了。或者说,我放逐了自己。而你,是我带走的最重要的……行李。”

“我不是行李。”阳娃说,但没有怒意,“我是同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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