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东南的暮色来得格外早,运输机在群山环抱的小型军用机场降落时,最后一缕夕阳正从雷公山的峰峦间隐去。湿润的空气里混杂着腐殖土和野生兰草的气息,远处墨绿色的山脊在渐浓的夜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
晏十七深吸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药篓边缘:这里的灵气。。。比记忆中还要活跃。
岳惊弦怀中的断水剑出低沉的嗡鸣,他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下黑布包裹的位置。陆明烛的桃木剑在暮色中泛着淡淡的金芒,纯阳真气在经脉中缓缓流转。
当地接应人员沉默地递过装备,花筝检查着特制通讯器的信号,碧波珠在贴身口袋里传来温润的悸动。她抬头望向深山方向,那里的夜空似乎比其他地方更加深邃。
直接进山。花筝的声音打破沉寂,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越野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前行,车灯划破浓稠的黑暗。晏十七紧盯着窗外飞掠过的树影,突然抬手:停一下。
她推开车门,蹲在路边的灌木丛前。几片断裂的枝叶上,残留着若有若无的镜面反光。是镜心宗的追踪印记,不过两个小时。
陆明烛指尖凝聚一点纯阳真气,轻轻拂过那些叶片,细微的镜光如同露水般蒸。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越往深处,道路越是难行。参天古木的枝桠在头顶交错成网,遮蔽了本就稀疏的星光。岳惊弦的断水剑嗡鸣声越来越急,花筝手中的碧波珠也开始出淡淡的蓝光。
前面就是月亮山。晏十七压低声音,寨子就在山坳里,但。。。
她的话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悸打断。花筝猛地抬手,碧波珠的蓝光骤然亮起,在众人周围形成一道透明的屏障。几乎同时,数十道细如丝的镜光从林间射出,撞在屏障上激起一圈圈涟漪。
埋伏。岳惊弦的断水剑已然出鞘三寸,冰冷的剑煞让周围的温度骤降。
陆明烛的桃木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弧线,纯阳真气如潮水般向四周扩散。林中传来几声闷哼,几个模糊的镜影在金光中破碎消散。
只是探路的镜傀。花筝收起屏障,脸色凝重,主力应该在寨子里。
他们弃车步行,借着夜色和密林的掩护向寨子靠近。越是接近,空气中的血腥味就越是浓重。寨门大敞,里面死寂得可怕,连虫鸣都消失了。
晏十七做了个手势,身形如灵猫般翻过竹篱。片刻后,她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带着压抑的愤怒:祭坛。。。他们在用寨民献祭。。。
花筝眼神一凛,碧波珠的蓝光在掌心流转:强攻。
三人如离弦之箭冲入寨门。祭坛广场上的景象让即使见多识广的他们也倒吸一口凉气——上百名寨民如同提线木偶般围成圆圈,脚下的血阵泛着不祥的红光,中央的黑镜不断吞吐着灰黑色的雾气。
三面尊者。岳惊弦一字一顿,断水剑完全出鞘,冰冷的剑煞让空气中的水分都开始凝结。
暗金面具的尊者出沙哑的笑声:正好凑齐最后的祭品。。。
战斗在瞬间爆。
惨白面具尊者双手结印,黑镜中射出数十道灰黑镜光,如同活物般在空中扭曲穿梭。花筝将碧波珠往空中一抛,湛蓝光华如水幕般展开,镜光撞在上面出刺耳的腐蚀声。陆明烛同时踏步上前,桃木剑带着灼热的金芒横扫,将几道绕过屏障的镜光击碎。
小心镜光反噬!花筝提醒道,碧波珠的光芒随着她的心意流转,将试图重组的光束彻底净化。
暗红面具尊者念动咒语,被控制的寨民出不似人声的咆哮,疯狂扑来。岳惊弦的断水剑划出冰冷的弧线,剑煞并非直接攻击寨民,而是在他们周围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暂时阻隔了控制的力量。陆明烛配合默契,纯阳真气化作温暖的光晕,轻轻拂过寨民的额头,让他们眼中的红光稍褪。
这样撑不了多久。晏十七的声音从阵法边缘传来,她双手疾挥,无数蛊虫从药篓中飞出,一部分钻入寨民七窍暂时麻痹他们的行动,另一部分如飞蛾扑火般撞向黑镜。但暗金尊者只是轻蔑地弹指,黑镜表面泛起涟漪,将靠近的蛊虫尽数吞噬。
必须破坏那面镜子。花筝咬紧牙关,碧波珠的光芒在邪阵的压制下开始波动。她能感觉到后山方向传来的呼唤,但某种力量阻隔了那股温暖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