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起!"冷千绝厉声打断,绝灭枪已然从背上取下,泛着红光的枪尖划破寒冷空气,笔直指向黑松林深处,"我父亲当年镇守北漠,面对十倍于己的倭寇精锐,也从未想过绕路而行!如今,孩子们在星脉锁里流血等死,我们却要在这里畏畏尾,绕道苟安?这对得起他们吗?对得起守江湖这三个字吗?!"他不再多言,猛地一踢马腹,战马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铁血旗,随我闯阵!用破邪油箭,优先射杀手持毒弩者,绝不容他们有机会放出弩箭!"
"得令!"二十名铁血旗弟子齐声怒吼,声震雪原,纷纷取下背上强弓,搭上箭矢。那特制的箭镞之上,早已涂满了克制邪毒的破邪油,泛着幽幽绿光。冷千绝一马当先,如同一柄烧红的尖刀,狠狠插入黑松林!绝灭枪横扫,凌厉枪风带着破邪油特有的刺鼻气味,将两名迎面扑来的倭奴狠狠扫飞出去,重重砸在雪地之上,口鼻瞬间溢出漆黑腥臭的血液------正是破邪油侵入心脉的征兆!
"八嘎呀路!"一声暴喝,佐藤三郎如同鬼魅般从一棵粗壮的古松后跃出,手中武士刀沾着雪沫,映出他狰狞扭曲的面容,"冷千绝!你竟真敢硬闯?!今日此地,便是你的葬身之所!"他挥刀猛劈,刀锋破空,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风,刀身之上隐隐泛着黑绿色泽,显然是用蚀骨瘴精心淬炼过的毒刃。
冷千绝眼神冰寒,绝灭枪如毒龙出洞,精准无比地格开刀锋,枪尖与刀刃猛烈碰撞,迸出一溜耀眼的火星。"佐藤!你杀我父亲袍泽,夺我北漠矿洞,累累血债,今日便到了清算之时!"他枪势陡然一变,使出冷家祖传的"破阵枪诀",枪尖震颤,幻出数道虚影,如同毒蛇吐信,直刺佐藤三郎左肩------那里,正是月前交手时,被冷千绝一枪刺穿、至今未曾痊愈的旧伤所在!
佐藤三郎猝不及防,旧伤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躲闪动作慢了半拍,被那刁钻狠辣的枪尖瞬间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溅在洁白雪地上,立刻凝成一粒粒妖异的红色冰珠。"啊------!"他出一声凄厉惨嚎,手中武士刀疯狂乱舞,试图逼退冷千绝,却被那如同附骨之疽的凌厉枪风逼得连连后退,狼狈不堪。铁血旗弟子们趁此良机,手中弓弦连响,浸透破邪油的箭矢如同道道绿色流星,精准射向倭奴手中的毒弩。弩身被箭矢击中,立刻出"嗤嗤"声响,竟以肉眼可见的度被腐蚀、消融,转眼便化作一堆废铁!
"撤!快撤!"佐藤三郎见赖以逞凶的毒弩尽毁,心胆俱裂,再也顾不得颜面,转身就想向密林深处逃窜。然而冷千绝岂容他走脱?绝灭枪如影随形,枪尖已堪堪抵住他的后心要穴!"想走?留下命来!"
可就在这千钧一之际,黑松林更深处,突然传来一阵低沉诡异的号角声!紧接着,又有二十余名眼神狂乱、手持熊熊火把的倭奴咆哮着冲出,看架势,竟是要不惜放火烧林,将冷千绝一行人连同这片林子一同葬送!"旗主!我们被包围了!"副手一刀砍翻一名近身的倭奴,自己胳膊却被另一名倭奴的短刀划开一道血口,鲜血瞬间染红了厚毡。
冷千绝眉头紧锁,心知绝不能在此陷入缠斗。他当机立断,一脚狠狠踹开试图挣扎的佐藤三郎,对身后弟子们嘶声大吼:"别恋战!冲出去!龙脉图志不容有失!"话音未落,他已再次率先冲向松林边缘,绝灭枪舞成一团令人心悸的赤红光芒,将四面八方射来的零星箭矢、劈砍来的刀锋尽数荡开。铁血旗弟子们紧随其后,虽人人带伤,血染征袍,却无一人退缩,无一人掉队,硬生生在这绝境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终于,他们冲出了这片死亡之林!身后,残余的倭寇仍在叫嚣追赶,却被早已埋伏在外的边军探子们拦截住------正是张都尉派来的接应小队。冷千绝勒住战马,回头望向那片依旧杀声隐隐的黑松林,绝灭枪尖上,一滴敌血缓缓滴落,在洁白雪地上,绽开一朵凄艳绝伦的血色冰花。"走!"他调转马头,声音沙哑却坚定无比,"全前进,赶往观星台外围,与陆宗主汇合!"
马蹄再次扬起雪尘,朝着那高耸入云、散着不祥气息的观星台方向疾驰而去。身后,是紧紧跟随、眼神决然的铁血旗弟子。为了那些素未谋面却同为江湖未来的困童,为了脚下这片生于斯长于斯的江湖土地,他们,绝不会输!
当陆九章一行人带着星脉锁的最新情报与赵三献上的秘道图,再度回到破庙时,已是午后时分。庙内那几根残烛早已燃尽熄灭,几缕稀疏的阳光从屋顶破洞与残窗裂隙间顽强挤入,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斑驳晃动、如同碎金般的光斑。
鲁尺长老正指挥着丐帮弟子们紧张地整理着装备,有的在细心擦拭随身的铁杖竹棒,有的在默默缝补破损的衣物,见到陆九章等人返回,立刻丢下手中活计迎了上来,脸上写满了急切与期盼:"陆宗主!星脉锁那边情况如何?秘道。。。。。。当真能打开吗?"
陆九章颔,从怀中取出羊皮地图在地上铺开,指尖沿着秘道线路滑动:"最终部署确认:秘道图纸已得,可直通星脉锁底层;阿宝能精准定位母虫方位;金线莲膏尚能支撑两日。我们必须在两天内开启秘道,救出孩子后直扑祭台地宫。"他抬头看向赵三,"赵三前辈,枯井的具体开启细节,还需您再详述一遍。"
赵三坐在一旁,将那柄跟随他走南闯北的镖刀横放于膝上,粗糙的手指一遍遍摩挲着那张承载着希望的羊皮地图,接口道:"俺记得清楚,那口枯井深约一丈,井底铺着青石板,秘道的门户,就在石板之下。当年前朝那位侠客临终嘱托,开门时需心念虔诚,口诵江湖义士,守正辟邪八字真言,再将认定的义者之血,滴于石板特定凹槽之内,门户方会洞开。"
清虚道长闻言,微微颔,自怀中取出那面传承自武当的八卦阵盘:"贫道可率武当弟子,先行前往枯井附近布下两仪微尘阵。一来,若有不长眼的禁军巡逻靠近,此阵能惑其耳目,阻挡一时;二来,阵盘对阴邪之气感应敏锐,万一那母虫再有异动,或王振声之流暗中作梗,也能提前预警,让大家有所防备。"
快刀门掌门周沧立刻拍着胸脯,声若洪钟:"陆宗主,外围牵制之事,交给俺快刀门便是!俺带弟子们去攻那观星台防守相对薄弱的侧门,定能搅得那群禁军鸡飞狗跳,尾难顾,绝无暇他顾枯井方向!"他声震屋瓦,豪气干云。
百花楼楼主亦嫣然一笑,手中绢帕轻摇,语气却带着森然杀意:"我百花楼愿与周掌门协同行动。百花瘴迷人视线,淬药花针专打穴道,定叫那些禁军顾头难顾尾,狼狈不堪。陆宗主,你们只管安心去开秘道,外围的扰敌之事,包在我们身上!"
陆九章环视众人,看着这一张张或苍老、或年轻、或粗犷、或秀美,却同样写满坚定与信任的面庞,一股久违的暖流悄然涌上心田,涤荡着连日来的疲惫与阴霾。他再次掏出腰间乌木算盘,指尖轻柔拨动算珠,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如同在为这盘大棋进行最后的推演:"好!既如此,我们便最后分一次任务!"他声音陡然提高,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第一路,主攻核心,由我、赵三前辈、阿宝负责,直扑枯井,开启秘道!此乃重中之重,关乎全局,不容有失!第二路,佯攻牵制,由周掌门、百花楼主率领,强攻观星台侧门,吸引禁军主力!此乃关键策应,关乎主路成败!第三路,防御策应,由清虚道长率武当弟子布阵护住枯井外围,鲁长老率丐帮弟子固守破庙大本营,沈大夫与李伯则在星脉锁内随时准备接应救人!此乃后备之策,以防万一,应对突!"
他话语一顿,自怀中郑重取出那本散着古朴气息的青铜典籍,高高举起。典籍材质特殊,入手温润,虽历经百年却无丝毫腐朽,如同蕴含着某种无形的力量,照亮了破庙的每一个角落,也照亮了每一张坚毅的面容。"诸位!此次行动,非我一门一派之事,乃是我等江湖人的共同使命!少了任何一方,这仗便打不赢!三日后,待秘道开启,我们便在星脉锁内汇合,一同杀上祭台,毁了那母虫,救出所有孩子,守好我们脚下这片,赖以生存的江湖!"
"守江湖!除奸邪!"众人心潮澎湃,齐声呐喊,声浪汇聚成一股无形的洪流,冲霄而起,震得破庙残存的瓦片都在簌簌作响,梁上积尘簌簌落下。
"老夫这便去准备最好的清心草!绝不让秘道的机关邪气,伤到阿宝和诸位分毫!"鲁尺长老铁杖顿地,须皆张。
"武当弟子随贫道出布阵!定不让任何禁军探子,靠近枯井半步!"清虚道长稽一礼,眼神锐利如剑。
陈阿宝紧紧攥着胸前的护账符,走到陆九章身边,仰起小脸,眼神清澈而勇敢:"陆先生,俺准备好了,抽血的时候,俺一定不哭,也不怕疼!"
陆九章心中最柔软处被轻轻触动,他俯下身,摸了摸阿宝的头,笑容温和而充满赞许:"阿宝是天下最勇敢的孩子。等救出了星脉锁里的孩子们,陆先生定给你买全天下最甜的糖吃。"
赵三也站起身,将那视若生命的羊皮地图仔细揣入怀中,镖刀重新别回腰间,动作干净利落:"陆宗主,事不宜迟,老汉这就为你们引路,去那枯井!早一刻打开秘道,井下的孩子们,便多一分生还的希望!"
破庙之内,气氛瞬间被点燃。丐帮弟子分出人手,疾奔出庙采集清心草;武当弟子扛起阵盘罗盘,紧随清虚道长前往枯井外围布防;快刀门与百花楼的弟子们则迅检查兵刃、整理暗器,准备即将到来的佯攻之战。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因为他们深知,此番已非一人一派之战,而是整个江湖正道,在向那滔天邪恶,出的最后怒吼!是为生存,为未来,为心中不容玷污的"义"字,而进行的并肩血战!
陆九章凝望着众人忙碌而坚定的背影,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那串温热的乌木算盘。算珠在他指尖微凉,默默承载着他此刻澎湃难平的心潮。他想起先前现的、深埋于祭台之下的炸药,以及那被玄铁笼死死锁住的母虫,心知这场仗绝不好打,前途凶险莫测。然而,只要这些江湖儿女的心紧紧连在一起,再难解的疑难困局也能厘清,再大的牺牲损失,也终有被彻底弥补、荡涤一清的那一天!
他缓步走到破庙那残破的门口,遥望着观星台方向。那里,冲天而起的诡异红光,似乎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浓郁、刺目,仿佛母虫也感应到了危机的逼近,正在做最后的疯狂挣扎。"魏国忠。。。。。。"陆九章轻声自语,声音虽低,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你视江湖人为可随意鱼肉的羔羊,视无辜孩童为达成野心的祭品。。。。。。可你终究算错了一着。江湖人的义,江湖人的魂,是你那满脑子的阴谋算计,永远也无法算透、无法衡量的!三日后,我们便来亲手了结你这笔祸乱天下、罪孽滔天的血债!让你,和你的主子们,好好看清楚,这江湖的规矩,由不得任何人来践踏!"
暮色四合,残阳如血,将天边云霞染成一片凄艳的绛红。陆九章、赵三、陈阿宝三人,带着精心准备的清心草与破邪油,悄然来到了那家位于观星台西侧、早已破败不堪的客栈后院。
院子荒草丛生,几乎有半人高,在晚风中出簌簌声响,更添几分荒凉死寂。院角那口传说中的枯井,果然被茂密的杂草与滑腻的青苔几乎完全覆盖,若不细查,绝难现。井口幽深,向下望去,只见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漆黑,唯有井底隐约传来的、空洞的水滴回声,证明着其深度。
赵三拨开缠绕井口的藤蔓与杂草,指着那黑黢黢的井口,语气笃定:"就是这里了。井底的石板中央,有一处不易察觉的凹槽,依地图所示,将认定的义者之血滴入凹槽,同时心诚念诵那八字真言,门户自开。"
陈阿宝深吸一口气,走到井边,默默卷起了左臂的衣袖,露出一截尚显稚嫩、却已有几分坚韧线条的小臂,皮肤下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陆九章取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先用破邪油细细擦拭消毒,然后看向阿宝,眼中带着不忍与征询:"阿宝,若是疼痛,便说出来。"
阿宝坚定地摇了摇头,甚至主动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因紧张而微微颤动:"陆先生,动手吧,俺真的不怕。"
陆九章不再犹豫,刀尖在阿宝小臂上轻轻一划,一道细小的血口出现,几颗殷红的血珠立刻沁出,滴落下去。血珠穿过深邃的黑暗,落入井底,传来一声轻微却清晰的"嗒"声,落在了石板之上。赵三不敢怠慢,立刻凝神聚气,沉声念诵那八字真言:"江湖义士,守正辟邪!"
然而,预想中石门洞开的"轧轧"声并未响起!取而代之的,是井底传来一声令人心悸的"咔嚓"脆响!那绝非机关开启之声,而是某种恶毒禁制被触动的不祥之音!紧接着,一股浓稠如墨、带着刺鼻腥甜气味的黑色雾气,如同有生命的活物般,自井底疯狂涌出------正是那蚀骨腐魂的蚀骨瘴!
"不好!中计了!"陆九章反应极快,一把将阿宝拽回身后,同时另一只手已掏出怀中青铜典籍!他运起内力注入典籍,书页间顿时爆出柔和却坚韧的金色气劲,形成一道坚实的屏障,将那汹涌而来的蚀骨瘴死死挡在井口之外!"这不是秘道机关!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石板上被附加了恶毒的血咒!只要有精血滴落,便会触这蚀骨瘴!"
赵三闻言,如遭雷击,愣在当场,慌忙掏出地图再次仔细检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当年前朝侠客亲口所言,就是这么开启的!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血咒?!"
就在这时,陈阿宝紧贴胸口的护账符,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符面上原本温润的光泽,瞬间转变为刺目惊心的血红色!那红光沿着特定纹路流动,竟隐隐指向井底方向!阿宝的小脸因符箓传来的灼热感而变得苍白,他失声惊呼:"陆先生!符。。。。。。符不对劲!这血咒。。。。。。是王振声偷偷加上去的!他早就知道秘道的存在,提前赶来,篡改了机关!"
陆九章瞳孔骤然收缩,握紧青铜典籍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白:"王振声!果然是他!这奸贼并未远遁,他一直潜伏在暗处,窥伺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他想将我们困死在这井底!"他看着井口越来越浓、几乎凝成实质的黑色瘴气,又想起星脉锁内那些眉心血珠不断、气息奄奄的孩子们,心中如同被滚油煎烹,焦灼万分,"现在怎么办?精血已触血咒,瘴气封锁井口,秘道无法打开,孩子们。。。。。。孩子们撑不了两天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最大的担忧,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名显然是冷千绝派出的铁血旗探子,飞马赶到,甚至来不及下马便嘶声禀报:"陆宗主!冷旗主命属下急报!观星台顶层的红光骤然暴涨,母虫邪力正在急增强!孩子们。。。。。。怕是连两天都撑不住了!而且,佐藤三郎的残部,再次于观星台外围集结,似有偷袭我军侧翼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