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娘的狗屁!"冷千绝暴喝一声,绝灭枪一振,枪尖寒芒吞吐,枪身上的鳞片纹路全部亮起,如同一条苏醒的火龙!他强忍内力流失的痛苦,就要强行冲破琴音封锁,将那倭琴师一枪戳死!枪风凌厉,竟暂时撕裂了琴音的束缚!
"冷旗主且慢!"陆九章身形一闪,挡在冷千绝身前。他眼神锐利如刀,快扫视整个洞窟:冰棺、骨琴、蓝雾、被控制的弟子。。。无数信息碎片在他脑海中拼凑,"硬闯正中下怀,这局,得盘!得把账算清楚!"他忽然想起穿越前看过的博弈论书籍,那些关于囚徒困境的分析此刻竟与眼前局势奇妙重合——此刻终于找到破局关键!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洞窟,忽然定格在最大那具冰棺内——棺内税吏尸身的手中,紧紧握着半卷泛黄的账册!封面残破的篆字"陈年税契总册"虽模糊,却在边角处露出一枚暗红色火漆印——正是北漠祭坛、沉船城、云梦泽反复出现的"丙字库"官印!这卷总册,正是魏国忠篡改税则、勾结倭寇的"根账",每一页都记录着丙字库将税银转为"活祭经费"的黑暗交易。而在税吏的腰间,挂着一枚铜制的算盘,算珠上刻着"天、地、人"三个字,正是古代户部专用的"四柱清册"算盘!
与此同时,沈青囊也低声道:"宗主,那蓝雾有毒,但更毒的是其中混杂的迷魂药粉!"他指尖捏着一枚刚从冰壁上刮下的颗粒,金针轻轻一挑,颗粒破裂处流出墨绿色汁液,"此毒以账册霉菌为引,以怨念催化,能惑人心智,制造免税秘宝的幻象!需以极寒之物暂缓其扩散,并以内力驱之!"他迅从药箱取出三枚银针,分别刺入自己印堂、膻中、气海三穴,额头渗出的冷汗瞬间凝结成霜。
"极寒?清明?"洛清漪眸光一闪,腰间弱水剑出清越嗡鸣。此剑乃西域万载玄冰所铸,曾助她在昆仑之巅破除过魔教的"蜃楼幻境"。她素手轻扬,剑鞘上镶嵌的蓝宝石亮起幽光:"我的剑意或可一试。当年在塞北税关,我曾以剑意冻结过十里贪腐账册。"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那是一枚直径寸许的古朴铜钱,边缘因常年摩挲而光滑圆润。铜钱正面并非寻常年号,而是一个苍劲有力的"信"字,背面则刻着财武宗传承的"如意算盘"图案。这是财武宗创派时铸造的三枚"信字币"之一,象征着"账清天下明"的信念,作为创派信物由宗主执掌。正是凭着这枚币,创派长老曾在上京当众揭穿了户部侍郎的"空印案"。
"沈大夫,不语!助我布权衡税契!"陆九章声音沉稳如磐,此刻他不再是单纯的武者,更像一位执掌天下账本的大司命。沈青囊负责引气,唐不语负责呈物,三人需在三息内完成布阵,否则被蛊惑的弟子将彻底沦为傀儡。
命令一下,沈青囊立刻会意。他左手三指并拢如剑,在虚空快勾勒出"天、地、人"三才阵纹,右手金针连弹,十二根细如牛毛的金针拖着金色光尾射出,巧妙地缠绕在洞顶垂下的冰棱上。每根金针落下,冰棱便亮起一个古篆符文,形成内力流转的回路。唐不语则迅从随身樟木账箱里取出两样东西:一卷巴掌大小、用西域火浣布混合雪山牦牛皮特制的账册——这种特制纸张遇寒愈韧,水火不侵,封面上"乾武"年间的官方税率记录清晰可见,边缘刻着"永不加赋"四字祖训;另一样是一串用朱红麻绳穿起的本朝制钱,钱串末端挂着个小巧的银质算盘吊坠。
陆九章将"信字币"屈指一弹,铜钱化作一道金虹旋转着飞向金丝交织的中心点,仿佛天秤的支点。他左手虚引,那卷特制账册(刻着"每石粮税3钱")稳稳落在左侧"秤盘"(由金丝和内力构成的半透明虚影)上,账册接触虚影的瞬间,腾起三尺高的青光,浮现出"乾武三年,岁入粮税三百万石"的铭文;右手一招,那串本朝铜钱(陆九章刻意让其倾斜,露出钱串上某个极细微的、海浪托举倭国菊纹的暗记)落在右侧"秤盘"上,铜钱堆里立刻飘出无数黑色雾气,凝聚成"景明元年,岁入粮税仅八十万石"的字样。
奇妙的事情生了!随着两组数据浮现,整个洞窟的温度仿佛都生了变化——青光代表的乾武年间温暖如春,黑雾代表的景明年间则寒气刺骨。
那天秤虚影竟然真的微微倾斜!而且是非常明显地向右倾斜(本朝铜钱这边)!右侧秤盘上的黑雾越来越浓,甚至凝聚出一艘艘倭寇银船的幻影,正不断从秤盘里向外倾倒白银,而左侧的青光则越来越黯淡,账册上的字迹开始模糊,仿佛随时会消散。
"诸位请看!"陆九章声音灌注内力,如同洪钟大吕压过诡异的琴音,"前朝明文,每石粮税三钱,遇灾年可免!而本朝——"他指向那串倾斜的铜钱,黑雾中倭寇银船的幻影更加清晰,甚至能看到甲板上堆叠如山的银锭,"根据我调查所得,倭寇银船三年来共计入港七十二艘,每艘满载五千两白银,共计三百六十万两!尚且不论他们在沿海村镇征收的人头税过路税!这一串钱,代表的可不是我朝税制,而是倭寇抽我神州之髓的吸血账!"
账册与铜钱串的重量差,通过天秤的倾斜直观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右侧秤盘已经低得快要触地,无数白银幻影从黑雾中溢出,在地面堆积成小山,而左侧账册散的青光则被压缩成薄薄一层,仿佛随时会被压碎。
"这倾斜的角度,这重量的差距!"陆九章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洞窟顶部落下簌簌冰屑,"按此推算,至少有七成的税银,根本没入国库,而是通过丙字库流入了倭寇的囊中!这冰棺里所谓的积年债,根本就是一笔被倭寇吞没、被贪官篡改的烂账!黑账!他们用我们的血汗钱养肥自己,反过来还要我们背负这永世不得翻身的债务!"
他的话语,如同惊雷般与冰棺上那"倭寇续孽债"的血字遗言轰然共鸣!血字突然爆出刺眼的红光,每个笔画都在剧烈蠕动,仿佛要挣脱冰棺的束缚。
真相如同惊雷,炸响在众人耳边!那些原本被蓝雾迷惑的弟子,脑海中"免税秘宝"的幻象瞬间破碎,取而代之的是家乡父老交税后的惨状——食不果腹的孩童、卖儿鬻女的父母、被税吏殴打致死的乡亲。。。
洛清漪见慧清仍有迷茫,立刻举起腰间皇室玉佩:"慧清师父!铁佛寺的香火钱早被司礼监挪用资助倭寇,你师兄正是因现此秘密才遭灭口!他临终前用血在经书上写下警惕蓝雾。。。倭寇。。。的警告!"她声音清越,玉佩在冰光下流转着皇家特有的威严光泽。
慧清浑身一震,脑海中猛地闪过师兄临终前的画面——血泊中的经书、扭曲的"倭寇"二字、还有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这记忆与眼前倭寇银船的幻象瞬间重叠:"师兄。。。原来你是这样死的。。。"他猛地跪倒在地,双手捶打着冰面:"我对不起被倭寇杀害的师兄!我竟然差点成了帮凶!"他额头磕出鲜血,染红了冰面,但眼神已恢复清明,充满了悔恨与愤怒。
"原来。。。原来我们祖辈交纳的血汗钱,竟喂肥了这些豺狼!"一个来自江南的弟子泣不成声,他家三代都是茶农,每年要缴纳"茶税叶税过路税"等七种赋税,父亲去年就是因为交不出税银被活活打死。
"怪不得税越交越多,日子越过越苦!"冷千绝怒吼着,绝灭枪在冰面上划出火星,"我儿子被征童男税时,那些官差说这是为国效力,原来都是喂了倭寇!"他周身杀气沸腾,枪尖直指被冻住的倭琴师。
"这债,不该我们还!该找倭寇和贪官讨!"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随即引震天怒吼。被控制的弟子眼神开始恢复清明,他们痛苦地抱着头,手中的兵刃哐当落地,冰面上的蓝色纹路以肉眼可见的度消退。
群情激愤!财武宗弟子、幸存的药农、甚至几个被解救的铁佛寺僧人,此刻都握紧了武器,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原本死寂的洞窟,此刻充满了愤怒的咆哮,震得冰棺都在微微颤抖。
那倭琴师脸色剧变,原本苍白的面孔因愤怒而扭曲,露出青黑色的血管。他没想到陆九章竟能破掉他的"迷魂账蛊",琴音陡然变得尖锐急促,如同无数钢针穿刺耳膜,试图重新控制众人。骨弦振动的频率快得几乎出现残影,琴身上的虫卵如同暴雨般射出,这次却不再是附着冰棺,而是直接攻向陆九章!
"就是现在!清漪!"陆九章大喝,左手维持着天秤虚影,右手并指如剑,准备迎接虫卵攻击。
洛清漪早已蓄势待,弱水剑锵然出鞘!一道极致冰寒的剑光并非斩向琴师,而是化作万千冰丝直射琴台上的九根骨弦!剑光所过之处,空气都被冻结,留下一道道晶莹的冰痕。她足尖一点,身形如柳絮般飘起,白衣在冰蓝色剑光中猎猎作响,宛如冰雪中绽放的寒梅。
咔嚓!咔嚓!
极寒剑意瞬间蔓延,那九根剧烈振动的童男胫骨琴弦,表面瞬间覆盖上厚厚的冰蔓!冰蔓以肉眼可见的度疯狂生长,不仅冻结了琴弦,更顺着琴身急蔓延,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直接缠上了倭琴师的脖颈!琴师出惊恐的尖叫,身体被冰蔓猛地勒紧提离琴台,双脚离地三尺,徒劳地挥舞着手臂,指甲在冰面上划出深深的痕迹。
琴音——戛然而止!如同被利刃斩断的丝绸,突兀地消失在洞窟中。
内力抽吸的诡异感觉瞬间消失!众人如释重负,纷纷大口喘着气,丹田气海重新恢复掌控,原本流失的内力开始缓慢回流。
几乎在琴音停止的同一时刻,陆九章将手中那枚"信字币"猛地投向最大那具冰棺上的血字遗言!铜钱划破空气,出尖锐的呼啸,表面金光暴涨,仿佛一颗小型太阳。
"信字为凭,破邪显真!给我显形!"陆九章双手结印,内力催动财武宗心法口诀,声音庄严肃穆,仿佛在宣读天地法则。
那枚铜币接触到血字的瞬间,竟因内力激荡散出青白色的灼热气息!气息灼烧着血字,升起的青烟却没有散去,反而在空中凝聚成一幅光影——这是血字中残留的记忆碎片被内力激所致。
灯火通明的密室中,几个身着司礼监蟒袍的太监,正与佩戴菊纹刀鞘的倭寇领把酒言欢。为的太监面色阴鸷,左手把玩着一串蜜蜡佛珠,右手却在一份账册上盖印——那赫然是太仓库的"丙字库"印信!他们脚下,是打开的箱箱白银,银锭上清晰地刻着"江南秋粮税北地盐税"等字样!一个倭寇领用生硬的汉语笑道:"九千岁果然守信,这批星银矿可以按时运抵东瀛了。"
"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还有东厂的提督!"曾在京城见过世面的弟子惊呼,指着画面中那个面色阴鸷的太监,"那是九千岁魏国忠身边的红人!"
"他们。。。他们真的勾结在一起!用我们的税银资助倭寇!"冷千绝目眦欲裂,绝灭枪枪尖因愤怒而剧烈颤抖,在冰面上划出深深的沟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