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私兵:港口怕是已经被以“稽查通倭”为名封锁,财武宗的船只寸步难行!更阴险的是,魏国忠竟假托朝廷之名修改《东海航运律》,新增“查账船需经黑鲸商号呈报”的条款!陆九章望着石台上显影的律条抄本,指节因用力而白——这老狐狸借皇权当屠刀,是要将财武宗逼入“查账则被截杀,不查则坐实通倭”的死局!冷千绝突然重重捶了下石壁,石屑簌簌落下:“当年我爹便是这样被构陷的!”声音里的恨意让烛火都震颤。
“好狠毒的连环计!”冷千绝目眦欲裂,绝灭枪舞成黑龙翻江,枪缨扫过之处火星四溅。他每挡开一枚手里剑,目光便在陆九章和洛清漪之间逡巡————前者正全力维持水纹显影,后者需分心护账师,这两个他誓要用性命守护的人,此刻都暴露在杀机之下。
“硬拼不是办法!灭火!护住真账水影!找到确凿证据反击!”陆九章心念电转,目光扫过混乱的现场,猛地看向叶轻舟,“轻舟!看你的了!”
“得令!”叶轻舟早已按捺不住。只见他一拍腰间机关囊,一道黑影迅疾无比地飞出,在空中展开,赫然是一只由无数精密齿轮、木鸢骨架和薄如蝉翼的金属片构成的“百禽机关鸢”!
这机关鸢与以往不同,双爪并非利钩,而是镶嵌着两小块乌黑的磁石。
“百禽寻踪,探查踪迹!”叶轻舟手指在机关盘上翻飞如蝶,额前碎被汗水濡湿也无暇擦拭。他鼻尖几乎贴在水晶镜片上,镜片反射着跳动的火光,映得那双总是带着好奇的眼睛此刻锐利如鹰隼。当机关鸢铁爪吸附起墨迹样本时,他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这是他的机关术第一次真正帮上大家。
同时,机关鸢的双目嵌有特制水晶镜片,投射出柔和的微光,精准地映照那些潦草的真账字迹和独特的蟹爪纹。
“纹路辨识,蟹爪纹吻合度极高!真账无疑!”叶轻舟看着机关盘上反馈回来的纹路印记,语极快地汇报,“正在进行异常记录核对…推演启动!计算所有船号出入频率与货船行径异常之处…”
他口中蹦出的“纹路辨识”、“事理推演”等词,比陆九章的“财会黑话”还要让人听不懂,但效果是实实在在的!
只见机关盘上光影闪烁,最终锁定了一个频繁出现、但与其他正常贸易船号行为模式迥异的编号————“黑鲸三号”!
“锁定目标:‘黑鲸三号’!记录显示,此船多次往返于无名礁区,申报货物为普通海产,但其船身吃水过深,与所载货物重量不符!且…”叶轻舟眼中精光一闪,“有三次记录旁注,舱底有暗格,但未申报具体物品!最后一次出港记录后,再无音讯!而恰在同期,倭寇‘黑鲸三号’战舰活跃于同一海域!”
(新增情节:补充水手察觉铺垫)
“更可疑的是,”叶轻舟补充道,“真账夹页中夹着一份船工血书,记录曾有老水手王六察觉吃水异常,私下抱怨‘这船比空载时还沉’,次日便被倭寇以‘通敌’罪名扔入海中……其余水手再不敢多言。”
逻辑链瞬间清晰!这“黑鲸三号”商船,分明就是倭寇伪装用来运输违禁物资的!
“还不够!”陆九章喝道,“需要更直观的证据!让这些藏在影子里的船,都给老子现形!”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体内内力如江海奔涌,双手虚按在水纹纸残页上!穹顶破洞透入的月光恰好落在他颤抖的指尖,将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映得亮。沈青囊悄然上前半步,银针悬在他后心三寸处——她知道强行催动内力有多凶险,随时准备为他渡入护心真气。
“水纹显影!算珠推演!给我定位!”
随着他一声大喝,身前的水纹纸残页在月光下泛起微光,袖中飞出的乌木算盘噼啪作响,算珠以内力驱动组成复杂阵列,与残页墨迹交织出东海海域图!代表“黑鲸三号”的墨点在图上艰难移动,轨迹断断续续如将断的蛛网。陆九章喉间涌上腥甜,却死死咬住舌尖——冷千绝的低吼“撑住”、沈青囊银针入穴的微响、叶轻舟急促的呼吸,这些声音织成网,托住了他几欲崩溃的心神。
“信息不全!轨迹无法完全显现!”叶轻舟急道。
“用真账数据补全它!”陆九章目光紧盯光影,额角青筋跳动,显然维持此法极耗心神。
叶轻舟立刻操纵机关鸢,将采集到的真账信息不断传输过去。随着更多账目信息注入,那“黑鲸三号”的水纹轨迹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连贯!最终,水纹清晰地显示,它多次往返于倭寇盘踞的暗礁群和一片标注着特殊记号的珊瑚礁之间!
“珊瑚礁!他们的交货地点在珊瑚礁!”有人惊呼!
那水纹轨迹图,直观无比地将倭寇的隐秘行动计划摊开在了所有人面前!
就在这时,那群黑鲸忍者见事不可为,为的忍者头目出一声尖啸,双手连挥,足足上千枚淬毒手里剑如同暴雨般射向众人,覆盖面极广,显然是要做最后挣扎,能杀几个是几个!
“以内力引动水汽!”洛清漪清冷的声音穿透混乱。她身形翩若惊鸿,弱水剑划出玄妙弧线,引动空气中的水汽形成一道朦胧水幕。当毒镖撞上水幕减坠落时,她眼角余光与陆九章相撞————他正用口型说“小心”,而她回以一个安抚的浅笑,指尖却悄悄将水幕往他那边移了半寸。
刹那间,石室内的水汽在她内力牵引下骤然凝聚!那些激射而来的毒镖,甫一进入她剑势范围,度骤减,表面蒙上一层薄薄水膜,叮叮当当地坠落在地,如同瞬间绽放出一朵巨大的、由致命飞镖构成的水菊!
紧接着,洛清漪剑招一变,由极静转为极动,弱水剑轻飘飘地拂过那被冻结的庞大镖群。
咔嚓!哗啦啦!
上千枚被内力震碎的毒镖,瞬间同时碎裂!碎片如雨落下,却再无半点杀伤力。
碎裂的镖屑在地上滚动,其中一枚镖身刻着模糊日期————“七月初七”!洛清漪剑尖挑起那枚镖屑,月光下日期如凝血般刺目。陆九章突然握住她执剑的手,掌心老茧摩挲着她虎口的薄茧,她腕间微颤却没有抽离。四目相对时,他看见她瞳孔里跳动的烛火与自己的影子重叠,无需言语便懂:这日期是战书,也是彼此性命相托的承诺。
那些被“惑心毒”影响的账师们,望着空中水纹轨迹图、冰封的毒镖、地上的日期,再看看脸色惨白的山本和被冷千绝逼得狼狈的忍者……有老账师突然捶胸顿足:“我早该现!这些账目工整得像用模子刻的!”几个年轻账师猛地扯下听雨楼标识狠狠摔在地上,木牌脆响振聋聩:“妈的!还有怀中那半截断刀上干涸的血迹,此刻都化作冰锥刺心。烛火在他瞳孔里摇曳成血色,呼吸停滞,指骨攥得白,猛地偏头避开陆九章的目光——他不愿让人看见铁血旗主眼底崩裂的血丝。
“对!这黑心肝的脏活儿,老子不干了!”
“倭寇滚出东海!”
“财武宗是清白的!”
一时间,群情激愤!倒戈之声此起彼伏!老账师们颤巍巍举起算盘护在账册前,年轻账师攥着砚台的指节白,虽无利刃却眼神如刀。冷千绝望着这些手无缚鸡之力却愿挺身而出的读书人,紧握枪杆的指节缓缓松开,喉间涌上热流————原来江湖道义不在刀剑,而在这掷地有声的血性里。他悄悄将绝灭枪往账师们身前挪了半寸,枪影如壁护住这群意外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