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到消息,父皇一行人后日便回宫,”骆清宴看向雾盈,“到时候若是德妃若是不同意,可就麻烦了。”
“殿下的暗卫身手应当不错吧?”雾盈的目光在秦阙和喻亭身上逡巡了一圈,“可以派一个人去把墨雨带回来?”
“不必了。”门外忽然传来一个清冷的男声,那声音雾盈化成灰都认识,她推开门一看,顿时愣在了原地。
“不必劳烦殿下。”宋容暄长身玉立,刀削斧刻一般的面容如同被涂了一层白釉,微微泛着冷光。他的目光似乎并没有落在任何人身上,似乎他做的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他旁边的左誉肩膀上扛着一个黑色的麻袋,那里头似乎就是一个人。
“宋侯爷来得倒是巧。”骆清宴冷哼了一声,望向雾盈,见雾盈正在出神,并没把他做的事放在心上,才略微放了心,“可是墨雨?”
“是。”左誉把人放下,“用了迷药,一刻钟后才会醒来。”
“好。”雾盈命人把墨雨放到床榻上,她回顾四周,却独独没有看宋容暄,”承蒙诸位不弃,雾盈才有今日,雾盈替死去的桂云姑姑,写过诸位大义!“
”阿盈你怎么能这么说,“沈蝶衣上前拉住她的手,给她传递着温度,”当初你陪我入冷宫寻找姐姐,九死一生,这点小忙算什么!“
”闻某敬佩姑娘仁善,“闻从景缓缓下拜,”自愿相助。“
”无论是什么人,都不可以如此罔顾他人性命,上天有好生之德,“雾盈的语气渐渐凝重,”无论行凶之人究竟是谁,我都一定要将她绳之以法。“
一刻钟之后,墨雨睁开了眼睛,见四周围着一圈人,吓得又把眼睛闭上了。
她的伪装自然是骗不过雾盈的,雾盈上前抓住她的手:“起来,要问你话。”
“奴婢……”墨雨眸子里满是惶恐,忽然她看见了骆清宴,一下子扑上去,“二殿下救救奴婢……”
“你如实回答就好,不会伤及性命。”骆清宴冷冷地将她甩开。
“我问你,七月初十正午,你为什么去追桂云?可曾找到她了?”
“我自然是怕她告状告到娘娘那里去,让我更加难堪!”墨雨气得脸皱成了一团,“我找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有,就回来了。”
“你去哪儿找了?”雾盈逼视着她的双眼。
“我……去了长信宫附近,还有……·记不清楚了,反正绕了好大一个圈子。”
“殿下,莲心醒了。”闻从景镇定地走到骆清宴身旁,“可要现在审问?”
“我去。”雾盈给骆清宴递了个眼神,掀开门帘走进了另外一间内室。
骆清宴与宋容暄在外头面面相觑,骆清宴最先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你就这么把人劫走了?“
”我给德妃娘娘留了个口信。“
”……“骆清宴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先斩后奏是吧?
过了一盏茶功夫,雾盈掀开帘子走出来:”她什么都不说。“
难道这背后之人,连骆清宴都要忌惮三分?
”但我拿出了那个白瓷瓶之后,她的表情立刻就变了,“雾盈叹了口气,目光变得幽深邈远,”的确是让人无从下手。“
”审掖庭令吧。“骆清宴把手按在桌子上,”本王就不信,她什么都吐不出来。“
雾盈回了掖庭之后,因为罗漪与莲心都被带走,掖庭有些人心惶惶,宫女们都聚在一起讨论这件事。
雾盈一想到此事牵扯到了德妃,便知道没那么容易收场了。
她本就开罪了太子,若再与德妃交恶,可就真的四面楚歌了。
可她知道一件事——无辜之人不该枉死。她觉得这桩案子是一个绝佳的突破口——若能抓住德妃的把柄固然是最好,这样他们就有机会要挟德妃与他们联手对付太子。
雾盈想完之后,又觉得心里一阵后怕——她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满腹算计之人了?
接近傍晚的时候,骆清宴让闻从景给她报信:“莲心招了,墨雨给罗漪行贿,让她办成一件事,被桂云听到了。”
“是不是跟那瓶麝香粉末有关?”雾盈抬眸道。
“正是。”闻从景面有喜色,“这下可好了,德妃暗害嫔妃的罪名可是坐实了。”
掖庭负责浣洗衣服,在衣服里动手脚很是容易,也难怪德妃想让掖庭令帮她做这等事。
“没那么简单,”雾盈微笑,“只要墨雨不承认此事与德妃有关,德妃就不会受到什么损害。”
“这些罪名固然不能扳倒她,但让皇上起疑却也够了,”雾盈把食指按在自己唇上,“只要她想稳固自己还有三殿下的地位,她就不会冒这个险。”
而罗漪与莲心,是真正的罪有应得,墨雨……她暂且还不能碰,这样她抓住了德妃的把柄,才有了谈判的筹码。
反正无论早晚,自己都会追究她的,只不过眼下不是时候。
”等德妃娘娘回宫,“雾盈的眼眸微眯,”我立刻与她商量。“
名为商量,实则是威胁。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只要二殿下能与三殿下结盟,哪怕是太子,也得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对我们动手了。“
闻从景朝她深深一拜,满是钦佩,心道不愧是柳氏嫡女,在何种绝境都能保证自己利益的最大化,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若能促成,也算大功一件。
德妃此次是带着端成县主去的行宫,但晚上却现自己贴身丫鬟被人劫走了,那人还大摇大摆留了字条,说是“借人一用”,也未免太过嚣张了些。
她带着封筠本就是希望宋容暄能去,给他俩牵个线,不料宋容暄居然如此死脑筋,怎么抬举他,他都不上道,竟然为了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苍雪岭旧案执意留在了瀛洲。
明晃晃的烛火映在她光洁如瓷的脸上,黑红两色交领襦裙铺开如同花瓣,隐约有金色光华流转。
德妃虽然已经年近四旬,但丝毫不显老,仍然如同妙龄少女一般。
面前一个丫鬟跪在地上,瑟瑟抖:“奴婢……奴婢没看见那人的长相,他往奴婢后颈上切了一下,奴婢便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