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信……当时却没有烧干净,被你爹现了,从此把那间屋子锁了起来。”墨夫人恨声道,“我也不曾想,居然酿成大祸。”
“而且那日来抄家的,居然不是宋侯爷,我尚且觉得纳闷。”墨夫人又道,“这案子不是天机司在管吗?”
可就算是宋容暄来,面对铁证如山,他也未必会放柳家一条生路。
大是大非面前,坚守正道才是君子所为。
“如今……我们可能来不及辩解了,天机司的手段我们都清楚。”雾盈提醒母亲,别把希望寄托在宋容暄身上。
“他难道还与旁人一样,相信我们柳家通敌叛国的污名?”墨夫人气得甩了甩袖子,“那还真是我看错他了,白瞎了我小时候那么疼他,谁知道是那么个……”
“母亲,”雾盈赶紧劝住了她,“左右是我们内宅起火,怨不得旁人。”
“我记得他去年办郑家贪墨的案子时,诛了郑家满门,血流成河,可他就那么从成堆的尸体上踏过去……”墨夫人会想着那些街头巷尾的传言,越觉得宋容暄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我们柳家落到了他手里……”
“都是谣言,娘何必当真。”雾盈握紧了手,“我相信他会还柳家一个清白的。”
墨夫人抱着雾盈颤抖哭泣,泪水沾湿了她的肩膀。
与此同时,神策军大军进城,阖城百姓夹道相迎,更有百姓拿着花篮一路洒着纷纷扬扬的红色花瓣,场面壮观热烈。
只是当头一人却并非逍遥侯宋容暄,不免让人觉得疑惑。
“宋侯爷这是哪儿去了?”有好事的百姓挤在了人群里悄声问。
“听说是被一桩案子紧急召回了瀛洲了。”旁边的人跟着说。
大军一路到了宣阳门外,有品级的将军都下马步行入殿,等待开席。
“宋侯爷可是早就到了?”魏司归悄声问领路的太监。
“没有,咱家没瞧见宋侯爷,许是他还忙着公务呢。”那太监笑着说。
昨晚上接了二殿下的信,急匆匆都跑回来了,这会又是公务,魏司归真担心宋容暄把自己累吐血了。
罢了罢了,管不了他。
暗改漕粮簿册,虚增损耗,岁吞米粮二十万石、白银三十万贯。
然转运非易,须假官船之便,借商队之形。恳将军遣心腹,以茶马互市为名,于江陵渡口接应。所筹钱粮暂藏盐商别院。
宋容暄仔仔细细揣摩着这最关键的几句话。
这封信既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让人觉得云里雾里。
左誉推门进来:“侯爷,户部近二十年的漕粮簿册,都已经在这里了。”他身后跟着两个侍卫,每个人手里都抱着厚厚的一叠簿册。
“放下吧。”
想要动户部钱粮,对柳鹤年下手确实是最佳的选择。
他耐心地一页一页翻看,刚翻完一本就看见齐烨满头是汗地跑进来:“侯爷,今日神策军入城,您这是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坏了,他真是忙忘了。
昨夜他走之后,左誉和齐烨不放心便也快马加鞭追了上来,今早上就到了瀛洲,而大军是傍晚时分才到的。
他抓起旁边架子上的大氅就往外走。
“君和怎么还没来?”骆奕不着痕迹地蹙眉,对身边的内侍说,“再去催催。”
旁边的人已经开始悄悄议论,是不是逍遥侯恃宠而骄,故意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