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清宴伸出去的手悬在了半空。
如果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是否可以继续与皇后演着母慈子孝的戏码?
“皇后……”骆清宴把档案放到了桌案上,“你下去吧。”
秦阙领命离开。
他记得自己是腊月二十三出生。
每年都跟着小年一同过的。
他把档案翻到了最后,停在了腊月二十三那页。
纸上只有寥寥一笔,“玄通十五年腊月二十三日,韩王幸王妃薛氏。”
没有他的出生档案。
他仿佛触电一般,从第一页开始翻,血液在血管里疯狂奔涌,手指带着明显的颤抖。
最终,他的手指停住了。
玄通十五年六月十日,选侍殷氏生韩王二子,取名骆清宴。
选侍殷氏。
他的手指指腹滑过粗糙的纸面,浑身战栗起来。
他果然不是皇后亲生。
他的头脑有一瞬的空白,继而头痛欲裂。
喻亭见到他这样,赶紧过来扶他。
越是这样,喻亭这个做下属的越是心疼。他从小跟着骆清宴,深知他这样隐忍的性子都是因为受太子处处打压。旁的不说,都已经加冠的人了,他府上连个婢女都没有,就他们这几个侍卫,哪能跟他那么亲近。
所以当初柳家与王府议亲时,他格外赞成。
柳家嫡女,蕙质兰心,知书达礼,本该是陪伴他一生的佳偶。
可如今柳家又都被下了大狱,婚事也就暂罢了。再者,皇后所为,皇上必然不能容忍,赐死只是个时间问题。
雾盈平生最怕老鼠。
此时她旁边就卧着两只灰白的老鼠,一大一小,瞪着眼珠子望着她。
“啊——”雾盈赶紧往沈蝶衣身边蹭,面色吓得惨白,“有老鼠!”
“吵吵什么!”狱卒敲敲栏杆,用不耐烦的口气说,“一会有新的犯人进来了,还不安静点!”
“袅袅!”雾盈正愣神间,忽然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她往大门的方向一看,顿时愣住了。
进来的都是她的家人。
她们神情萎靡,拖着疲惫的身子,戴着镣铐。
喊她小字的,自然是她的母亲墨夫人。
“袅袅!”墨夫人顾不上许多,她趔趄着奔到雾盈面前,冲她伸出手臂。
雾盈注意到墨夫人眼睛里的红血丝和将坠未坠的泪,一下子红了眼眶。
“娘……”她抓住墨夫人的手,语无伦次。
“你干什么!”狱卒一把揪住墨夫人的头,企图把她拖开,“你不在这边,还不快走!”
“袅袅!”墨夫人嘶声喊道。
“娘……”雾盈握着冰冷的栏杆,身子无力地倾颓,缓缓滑落到地面上。
她一下一下抹干了眼泪,抓着栏杆喊道:“我柳家究竟犯了各罪……以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