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清宴一挣脱绳子,就掀开帐幔,江雪帷的一只手柔若无骨,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
“皇上驾到——”
骆清宴的脑子似乎怦地一下子炸开。
他眼前一黑,几乎快栽倒在地上。
“逆子!你还有何话说!”骆奕指着骆清宴,咬牙切齿,双眼血红。他身后跟着一脸得意的太子骆南珩。
“朕养了你二十年,你居然……”骆奕气极,胸口上下起伏,“还不快穿上衣服!”
帐幔里头,传来江雪帷嘤嘤的啜泣声,她披上了大袖衫,套上了百褶裙,拿着麻绳走出来,双足赤裸着,“妾身被二殿下逼迫多次,有苦难言……”
“多次?!”骆奕盯着骆清宴,不敢相信,这个平日里最孝顺知礼的儿子居然会鬼迷心窍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你……你还有何话说!”
“儿臣……儿臣是被冤枉的。”骆清宴的脑子飞转动着,他的嗓音微哑,“儿臣接了曹公公的旨意,说父皇有要事商量,不料马车里有迷迭香……儿臣被人迷晕,送到了这里来。”
事到如今,他再想不出是谁在背后做局,他就是脑子进水了。
太子唇边漾开一丝得意的笑:“二弟,你还是认了吧。”
“你有何证据?”骆奕眯着眼,怀疑地打量着骆清宴。
“陛下把曹公公叫来,一问便知。”骆清宴跪在地上,咬牙道。
“把曹吉祥叫来。”
不多时,曹公公领命前来,一见骆清宴,急出了满脑门的汗,“二殿下,老奴正领着您往明德殿走,可不知怎的,忽然就找不到了……”
“你还有何话说!分明是你见色起意,奸淫后妃!”
“陛下,”卢公公进来低声禀报道,“皇后娘娘和肖尚宫到了。”
“让她们进来。”
柳尚烟一见骆清宴跪在地上,顿时泪如雨下,颤声道:“陛下,此事定是有奸人陷害……允宁他向来是不近女色的,这你是最清楚的呀?”
皇上一把踹开了她。
“陛下,下官有事要禀。”随着肖尚宫一同到来,站在角落里的柳雾盈忽然道。
太子冷冷地盯着她,涌出一股暴戾的神色:“这儿恐怕没有你说话的份吧?”
“下官要告太子殿下私通熹贵嫔,蓄意栽赃二殿下!”雾盈沉默地跪下,一脸倔强。
一瞬间,骆清宴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没有。
她……居然为自己说话了……
还是她手中真的有证据?
时过境迁,如今是他狼狈地跪在这里,看着她把自己从深渊中捞出来。
雾盈是被肖尚宫一道急令唤起来的。
她忽忙间只听得一句“二殿下出事了”,还以为是遇刺了一类的事,想不到是被人做局诬陷私通后妃。
旁人或许一叶障目,难以窥其全貌,可雾盈却在极短时间内理清了头绪,因为她知道真正私通熹贵嫔之人是谁。
在出前,她特地回司记司取来了重要的物证——近日云阳宫出入记录、东官出入记录与太医院药材度支记录。
如今这三份证据摆在她面前,让她有十足的底气救骆清宴于水火,但也仅仅是洗清他身上的冤屈,至于陛下会不会罚太子,那是另外一回事。
“陛下,下官在巡夜之时曾见过贵嫔娘娘的贴身丫鬟,她对下官说她是去凌波殿,可这云阳官出入记录上分明记的是去太医院取药材,此乃疑点一;下官翻阅云阳宫出入记录时现一个惊人的巧合——每次取药材之时都是初一和十五,从未变过。——“此乃疑点二。”
初一和十五,是皇帝必须去皇后宫里歇息的日子。
“钱太医说那药必须要按时服用才有效——”江雪帷睁着惊恐的眸子喊道。
钱太医?
呵,她这是自己供出了钱太医是太子党么?
雾盈冷笑着,看她该如何演下去。
“还有最后一个疑点——究竟是什么药材,需要两个宫女同去?其中一名是娘娘的贴身丫鬓采月,另一名叫蘅若——这又是何人?”
雾盈冷后的目光如蜻蜓点水一般掠过江雪帷惨白的面容,定在了太子身上。
“这样一个名字,没有出现在内宫宫人名录之上,却出现了在了云阳宫出入记录之中——熹贵嫔娘娘。你不会以为在座诸位连同陛下,都是傻子吧?
江雪帷的嘴唇已经完全失了血色,不住地颤抖
因为她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宫人起名须避讳。其中先要避的就是各宫娘娘的芳名。
而不巧,明贵妃闺名正唤作“明若”。
雾盈不理会她的崩溃,继续道:“这份太医院药材度支记录中未记载过夜晚云阳宫官人取走药材。”
她举起另一手的东宫出入记录,道:“相反,这份记录在去年十二月曾记载两位宫女深夜出入东宫,语焉不详,又记载了一次,便再无影踪。”
“清陛下传东宫宫令,下官愿与她当庭对峙。”雾盈义正词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