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身边人,可审问过了?”
薛闻舟愁眉苦脸道:“不知怎的,她平日里带的那两个丫鬟,留月和随云,昨夜也不见了。”
“不见了?”雾盈回忆了一下,“其中是有一个眉毛上有一道斜穿过去的疤痕?”
“那正是随云!”薛闻舟失声叫道,“大人怎会知道?”
雾盈但笑不语。
“平日里,与夫人朝夕相处的一直是她们吗?还有没有其他人熟悉夫人?”
“并无,我薛家的铺子,一直都是内子一人在管。”
“去现场吗?”宋容暄问她。
“……这……”雾盈有些犹疑,她眉心一蹙,刚要开口,宋容暄摇了摇头,“方才我已经去过了,回去再同你说,你就别凑热闹了。”
“那就叨扰薛大人了,薛大人请节哀。”雾盈与薛闻舟客套了几句,从薛府出来,两人直奔天机司。
“你昨夜有什么现?”雾盈问。
“并无,本来去查抄薛家的铺子,谁料人去楼空,云蒙山也是如此。”
看来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裴氏那边更是古怪,她致命伤在左胸,伤口三寸,右手有血迹,脚边掉落一把匕,”宋容暄顿了顿,隐去了鲜血飞溅一地的描述,“看上去的确是自杀,但是她的伤口,是向右下斜插的。”
普通人自杀的时候,右手用力伤口会往左下斜插。
雾盈回忆了一下她当时与裴氏见面的场景,那是她的确是用右手端茶杯的。
如此倒像是被人杀害再伪装成自杀了。
不对,还有什么地方不对。
“裴氏当时是在看账簿吗?账簿呢?”雾盈抬眸问。
“现场并没有。”果然与她所猜测一致,这让她的想法更加笃定。
“她身前是一张梨花木条案,然后是一扇窗,她当时紧挨着条案面南而坐,按理说,除非有人近身,否则不可能砍出那个深度。”宋容暄眯着眼道。
“一种可能,是歹人站在条案上面对她砍下,第二种可能,是绕到她身后……”一边说着,雾盈朝着主位上坐着的宋容暄走去,她站在他身后,拔出一根簪子,柔嫩白皙的手臂绕过他的脖子,在他胸前比划着:“是这个位置?”
“柳雾盈!”宋容暄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本侯不是死人。”
“哎呀侯爷你计较什么?”雾盈根本不知道方才她手臂扫过宋容暄的脖子时生了什么,睁着无辜的水眸,“怎么这么小气。”
“别离本侯太近。”
“可大队人马带着私盐已经逃走,根本没办法追查到。”雾盈叹了口气,她深知裴氏只是一个替罪羊,他们要的就是他们坚信,裴氏是自杀,以此结案。薛家的铺子已经人去楼空,等下海捕文书,估计歹人早就逍遥海外了。
雾盈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直跳,她不得不坐下来缓口气,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她那日会见裴氏时,行动坐卧都在模仿柳月汀,两个人都是同一个老师调教出来的,体态相差无几,再加上裴氏与她们姐妹都不熟悉,雾盈又戴着帷帽,她是如何断定她不是柳月汀的?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雾盈气息有些凌乱,“会不会宫中有他们的内应?”
宋容暄听闻此言,也深觉事情有些棘手。
要从何处破局呢?
“你先回去吧,”宋容暄端过一杯碧螺春,“免得在这殚精竭虑。”
“不必。”雾盈毫不在意,她接过茶盏啜饮了一口,才想起来宋容暄从清早就开始忙活,应该比她更口渴,她面色微红了一瞬,把茶喝完后就要提壶给他斟满,他却忽然按住了她的手,定定地望着她:“柳大人,是本侯失察,不该让你蹚这浑水,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现在反悔了?”雾盈气笑了,“你当我是别人三岁小儿好糊弄是吧?”
“还是觉得我会抢了你的功劳?”
“你……”宋容暄剑眉拧成疙瘩,他的手按在檀木案头,怒气溢于言表。
“我偏不回去。”雾盈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来。
宋容暄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没办法,只好强迫自己平心静气地提笔,在卷宗上笔走龙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