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盈逛了一圈,觉得有些困倦,眼皮开始打架。
宋容暄略一思索,道:“这时辰,宫门落钥了,不如给你送回柳府上。”
“啊?”雾盈一下子清醒了,她睁着水润的双眸,无辜地眨巴了一下,满是期许地望着他,“真的吗?”
“自然。”宋容暄哑然失笑,她倒也确实没别的去处。
然而雾盈兴奋过后却隐隐担忧,因为她知道柳鹤群不喜欢她与外臣过多接触。
依爹爹的性子,又要训斥她。
但她好像也没别的选择。
思绪辗转间,柳府所在的昭熙坊已经近在眼前,猩红的灯笼散着幽微的光,墨蓝的天边凝着一弯残月。
门前的小厮正在打盹,听见马车的轱辘声惊醒,“什么人?”
“是我。”雾盈提起裙摆下了马车,“快去通报爹娘。”
“二小姐?您怎么……”小厮又惊又喜,不敢怠慢,跑进去喊道:“二小姐回来了!”
墨夫人刚服了安神汤躺下,闻言一下子坐起来,丫鬟给她披上披风,“夫人,您当心着凉。”
雾盈一只脚进了柳府,才想起宋容暄来,她回头道:“今日多谢宋侯爷,答应过你的事,阿盈尽力去办。”
柳鹤群不多时就到了正门,他本来正在核对账簿,听闻女儿回来也是三步并做两步,见了宋容暄不免几分诧异,“今日阿盈怎么还碰见了宋侯爷?”
宋容暄行了个晚辈的礼,恭敬道:“今日天机司有个案子要柳司衣帮忙,天太晚了回不了宫,宋某便做主将司衣送回府。”
他省去了他们遇险的经过,想来也是不想让她爹娘过于担心。
柳鹤群这才恍然,等宋容暄告辞后,他神色复杂地看了女儿一眼。
柳潇然刚从御史台回来,正巧与宋府的马车打了个照面,他还疑惑宋容暄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怎么会来柳府,就看见雾盈站在门口,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阿盈?你怎么回来了?”柳潇然跳下马车。
“说来话长。”雾盈避开他的眼神,“我们进去吧。”
墨夫人一直握着雾盈的手,觉女儿的手冰凉,她心疼地抚摸着女儿的丝,“怎么了袅袅?”
“你随我去一趟书房。”柳鹤群不容分说,吩咐道,他又瞥了一眼柳潇然,“云澹,你也来。”
“老爷,阿盈才刚回来,你就不能……”
“都是你养的好女儿!”柳鹤群掷下一句话,转身拂袖而去。
“没事的娘亲,您快去歇息吧。”雾盈温和地搂住她的肩膀,“我一会就回来。”
柳潇然与雾盈一同往书房走去,他们路过雾盈的屋子,她院子里的海棠已经枯萎了,却还是有人把花瓣扫成了一堆聚在树下。
这是她每年都会做的事情,也就娘亲还记着。
雾盈觉得眼眶烫,她伸手揉了揉。
柳潇然心里也有些忐忑,一方面他信雾盈不是会做出什么荒唐事的人,另一方面,他又担心雾盈今日的事穿出去会毁了她的名节。
书房里灯火通明,账簿上墨痕未干,柳鹤群端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见他们过来,沉声道:“把门关上。”
等柳潇然关上门后,柳鹤群目不转睛地盯着雾盈,“今日到底怎么回事?”
“女儿也不知,宋侯爷他派人来叫阿盈,让我帮他一个忙……阿盈只好答应了。”雾盈咬着下唇,让委屈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我见犹怜。
柳鹤群知道此事涉及朝廷机密无法深究,长谈了一口气,“你与宋侯爷向来不熟悉,怎么如今……”
“你是柳家的嫡女,怎可如此肆意妄为?”柳鹤群的话不轻不重却如同密集的雨点砸落在她的心上,雾盈的神色有些迷惘,不过她很快便答应道,“女儿知错了。”
“你不该与他有过多纠缠的,”柳鹤群冷峻的面容如同木刻一般,“如果今日之事传到了二殿下耳中,我们柳家恐怕……”
“爹爹,”柳潇然忽然出言道,“娘亲还在等着阿盈……”
柳鹤群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雾盈,你先回去吧。”
“是。”雾盈轻轻把门关上,走进了茫茫夜色中。
书房里,谈话扔在继续。柳潇然给柳鹤群倒了一盏茶,“爹爹不必为了此事忧心,阿盈知道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