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风雪的山岭中,一个小亭子闪烁着飘摇的烛火,如同暗夜中的一粒星子。
一黑衣人穿行在荒山野岭之间,停在了亭子前。亭中主仆二人,皆着黑衣。
“主人,”那仆人抱着剑悄然退出亭外,“她来了。”
三人的玄色斗篷都能遮住脸,不同的是来人腰间挂了一块朱砂色羊脂玉,而亭中人腰间则是青色羊脂玉。
“姐姐坐吧。”亭中黑衣人正在煎茶,不紧不慢道。
“小侯爷哪那么容易被你们暗杀,”来人不屑一顾,“你们还险些暴露了自己。”
“就算没成,”亭中人给她倒了一杯茶,“不也能多争取些时间?”
“话虽如此,”来人喝了一口茶,语气还是有些担忧,“但此人不死,大计永远没有成功的那日。”
“何必着急,”亭中人的话语有种让人安心的感觉,“不光我们想让他死,还有人更盼着他·····”
雪落林梢,松涛阵阵。
“阿盈,”许淳璧垂手立在一旁,“蕊珠姑姑说柳侧妃叫你子时过去。”
雾盈正在琢磨一个百鸟朝凤的纹样,闻言停下手,把笔搁在砚台上。
距离上次她在东宫与柳月汀针锋相对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平日就算在鸾仪宫打个照面,两个人也装作不认识对方一般。
自从与梁盼巧分道扬镳后,她总觉得心里压着块大石头。梁盼巧只与她相识了几个月,但柳月汀与她朝夕相处了十四年,若说她对两人关系恢复没一点期待,那是不太可能的。
雾盈很久没有夤夜出门了。裹上夜行衣后,她整个人隐没在黑暗中,很难被现。
林木幽深处传来间歇的啁啾鸟鸣,一弯斜月微湿嫩黄,淡淡光晕萦绕在四周。
她步履轻盈,几乎没有出一点声音。到了东宫,她从侧门进去,门后蕊珠姑姑正等着她,见到她后点头行了个礼。
“这边走,”蕊珠压低了声音道,“侧妃娘娘怕引人注意,特地换了个地方。”
雾盈也注意到她们走的路并不通往柳月汀的惜颜殿,心中也有些不安。听到蕊珠的解释,她略微放宽了心,安慰道,姐姐总不会害自己的。
整个东宫平静无波,但只要有一颗石子便会激起层层涟漪。
雾盈望着前头烛火幽微的寝殿,隐隐听到一些非同寻常的声音,还没来得及细想,蕊珠的脚步顿了一下,声音波澜不惊:“侧妃娘娘在里面等大人,大人进去便是。”
说罢,蕊珠便朝着另一条小径走去,不一会就拐了一个弯,消失得无影无踪。
雾盈站在寝殿门口,觉得背后传来剜心跗骨的寒意。
烛火在刹那间熄灭,一股浓烈的香气从寝殿的窗户悄然飘散在风中,雾盈屏住呼吸,那声音愈演愈烈,女子的娇咛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她即使捂住耳朵,那声音也能从指缝中溜进去,撕扯着她的神经。
“殿下……”那头传来女子有气无力的声音。
“帷儿……”太子的声音不像往常一样低沉,反而异常亢奋。
雾盈在听到那女子声音的一瞬间捂住了嘴,惊得倒退了两步,后脑勺直接撞在身后柱子上,痛得她龇牙咧嘴。
不好,暴露了!
她顾不得疼痛,转身慌不择路地跑去!
霎时间,锋利的流星镖直冲雾盈而去,雾盈听到身后破风的声音,赶紧偏了偏身子,寒芒闪过,只听得刺啦一声,鲜血浸透了她的右肩。
她闷哼一声,加快了脚步,趁着羽林军还没有现她逃出去,可是眼前的路九曲回肠,抄手游廊仿佛没有尽头,穿过一道道垂花门,她竟然不知不觉往东宫的深处走。
而不巧的是,她被湿滑的石子一绊,朝前栽去。
雾盈来不及迟疑,忍着剧痛钻进草丛中,这里种灌木高度刚好可以遮住她的身子。
但血腥味是掩盖不了的……
慌乱的脚步声四起,千百盏灯仿佛一瞬间被点亮,明晃晃的灼痛了她的眼睛,有人高声喊:“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