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医生自己都治不好,还要去治别人。”王昂说:“有的医生是不会治病的。”
纱希摇摇头:“男人能不能生孩子?”
“当然不能。”
“是的。”纱希说:“但是,最好的妇科医生,往往是男人。”她说:“我见过最好的接生婆,就是一个老男人。”
王昂承认,他说:“纱希,你就是一个好医生。”他盯着她:“你是不是会忍术?”
纱希点点头。
“而且,你的段位还很高?”
“嗯。”她说:“毒能害人,亦能救人,关键在于用毒之人。忍术也是一样的。”
她取下手套,摊开双手,让他看她的手。
那是一双近乎完美的手,手指纤细修长,指节分明却不显突兀,皮肤是冷调的瓷白,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透着淡淡的粉色光泽。
烛光下,手背的青筋像蜿蜒的银线,随着指尖的起落若隐若现,宛如精心雕琢的玉簪,轻轻叩击着茶杯。
这是一双被上帝吻过的手。
她淡淡地说:“我这双手,既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你信不信。”
“我相信。”
“我救过你,也可以杀你。”纱希语气平和,好像在叙述一件事实。
“如果有一天,我要死了。”王昂笑了:“我希望,死在你的手里。”
“真的?”
“是的。因为我想起了母亲的手。”
吴妈的手,掌心布满交错的纹路,像老树皮的纹理,指腹上是一层厚厚的茧,摸起来粗糙得像砂纸。
虎口处有一道浅褐色的疤痕,那是二十岁那年,给刚满月的朵朵煮米糊,不小心被溅出的米汤烫伤的。食指第二节侧面还有个小小的凹陷,是常年握针线,被针尾磨出来的。
冬天的时候,母亲的手会裂开口子,渗出血丝,却还是照样给他织衣,给主人家洗衣做饭。那时候他觉得,母亲的手是世界上最有力的手,能把粗布变成新衣,能把野菜变成佳肴。
想到母亲,他的心忽然刺了一下。
很痛。
纱希的眼神变得无比温柔。
***
一周之后。
这天的天气非常好,春光明媚。
王昂的心情也大好。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期间,码头上的工头和十多个工友来看他,见到他身边的两个女人,都惊呆了。
尤其是纱希,简直是女神般的存在。
两个女人对王昂的照顾、爱意,瞎子都看得出来。众人羡慕的直流哈喇子。
“纱希,外头的花开得早呢!”
推拉门被轻轻拉开,早纪的笑声先于身影闯入。
她穿绯色友禅染振袖,裙摆缀满粉白樱花纹样,腰间系着明黄色腰带,长编成松松的辫,缀着细碎的珍珠串,走动时叮当作响。
她的皮肤是健康的蜜色,眉眼明媚如盛夏阳光,眼角上挑带着几分灵动,唇瓣是自然的樱粉色,笑起来时露出两颗小虎牙,鲜活得像刚从枝头摘下的樱桃。
自从有了王昂,她变得爱打扮了。
纱希抬眼,指尖仍捏着茶碗。
“早纪,你来得正好。”
纱希的声音清润如浸在泉水中的玉石,将点好的抹茶推到早纪面前。茶碗是冰裂纹的青瓷,与她素净的气质相得益彰。
早纪盘腿坐在回廊边,毫不拘谨地端起茶碗一饮而尽,舌尖还沾着茶沫便笑道:“这么好的天气,我们出去走走吧。”
纱希很乐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