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文喃喃地说,仿佛在重复:“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她说:“这个秘书不会是彭北秋吧?”
“不是,他叫秋白,秋天的秋,白活了一场的白。”
“就是这条狗的名字?”
“是的。”
“他现在在哪里?”
“他已经死了,我丈夫杀的。”沈培说。
袁文黯然。
“秋白走的时候,最后说了一句话:我没有白活。”
沈培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她叹了一口气说:“可是,我昨晚想的人,居然不是他。”
袁文也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
王昂烧了,高烧。
他浑身淋湿了回去,受了风寒。
他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烧的很厉害。
他的额头滚烫,仿佛能煎熟一个鸡蛋。他的身体像被火烤过一样,每一个细胞都在痛苦地颤抖着。他的嘴唇干裂,喉咙干涩,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瑟抖,寒意像毒蛇一样钻进他的骨头里。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景象变得扭曲和模糊。
他昏迷了过去……
***
初二、天气晴,宜婚嫁。
也是一个宜杀人的好日子。这天,老唐即将回到上海。
随着轮船的缓缓前行,吴淞口终于出现在了地平线上,宛如一条蜿蜒的巨龙,横卧在黄浦江畔。
老唐早早地在舱室收拾行李。
他单独住一个舱室,一床、一桌,一凳,还有一个靠海的阳台,可以看大海。
他小心翼翼地整理着,仿佛在梳理自己的命运。
行李箱中,有德军枪械、大炮的图纸。
阿杰就在舱门口看着他。
老唐展颜:“我们是不是快到了?”
“是的。”
“我们是不是可以先到甲板上看看上海。”
“不行。”
“为什么?”
阿杰冷冷地说:“因为你不能活着下船。”
“为什么?”老唐暗中摸到了藏在袖口的刀片:“因为你是日本派来的刺客?”
陈杰点点头。
“第三个人果然是你。”老唐说:“王礁没有说错。”
***
“九头蛇不是人,是箱,但操控箱子的手,是人。”那天,王礁在甲板上对老唐说。他望向海面,夜风卷起衣角,忽道:“第三个刺客,已经在我们中间了。”
他从衣服里取出一枚生锈的铜钮扣递给老唐:“你要相信我,否则,你下不了船。”
话音落时,舱门轻响,阿杰端着茶盘走上甲板来,茶香在冷夜里蜿蜒上升。
王礁眯眼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茶凉了。”
***
“一路上你为什么不动手?”
“过早动手,我无法下船。王礁他们会查到我。”阿杰说:“只有下船之前动手,我才可以从容下船而去。”
老唐叹了口气:“今日午时靠岸,上海滩的雾再浓,也遮不住刀光。”他说:“一开始我真的没想到是你,你居然不是善类。”
“可是,乱世之中,善类活不到今天。”阿杰沉默片刻,又问:“你信得过斧头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