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个字「剧」从口中艰难地吐出,若叶睦感觉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紧绷的肩膀瞬间松弛下来,一股虚脱感涌上,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面具之下,没有人看到,她的嘴角向上翘了一下。
她做到了。
靠自己,完成了对过去的“宣告”。
上台前那短暂的一幕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
祥子仔细地帮她整理了一下面具旁的碎,虽然没说什么,但很明显地笑了一下。
那一刻,她心里是有点开心的,因为真的很久、很久没看到祥露出那样的表情了,哪怕只是一瞬间。
然而,这份轻松感和那短暂的温暖回忆并未持续太久。
当前奏响起,她的手指按上琴弦,准备开始演奏时,一种奇怪的剥离感悄然袭来。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她身体里抽离。
不是物理上的,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与她紧密相连的存在,正在逐渐变得稀薄、遥远。
这感觉让她心神不宁。
手指下的触感变得有些陌生,平日里练习了无数遍、早已形成肌肉记忆的指法,此刻却接连出现失误。
一个不该有的闷音。
一个节奏上的细微延迟。
一个按错的和弦根音。
错误虽然不大,在整体轰鸣的音乐中甚至不易被普通听众察觉,但对于追求完美、尤其是对自身要求严苛的avemujica而言,这已经是明显的异常。
站在键盘后的丰川祥子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
她的手指未停,但透过面具,她的目光锐利地投向了身旁的睦。
按照她过去的性格,此刻即便不当场作,眼神也足以冻僵一切。
但出乎意料的,祥子眼中闪过的第一情绪并非愤怒,而是。。。疑惑。
她看着睦那略显僵硬、甚至带着一丝慌乱的演奏姿态,眉头微微皱起。
这不像平时的睦,更不像那个偶尔会冒出来、说话风格更加大胆随性的“mortis”。
这更像是。。。若叶睦本人,在失去了某种依靠后,暴露出的真实笨拙。
是因为台下mygo的人吗?
还是。。。别的什么?
祥子想起了不久前那个夜晚,在FoLt门口,白林对她说的那些话,以及她自己崩溃的哭泣。
那句“我会帮你一次”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她骄傲的心上,却也诡异地让她一直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一点点。
或许正是这份微妙的松弛,让她在上台前,能对睦流露出那一丝笑意。
正是因为心态那微小的变化,让她此刻没有立刻被怒火吞噬,反而更能冷静地观察。
台上的睦,对祥子的注视毫无所觉。
她全部的心神都用来对抗那种越来越强烈的“剥离感”和随之而来的演奏混乱。
那感觉越来越清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她的意识深处溶解、消散。
像退潮一样,带走了一部分她早已习惯的“重量”。
是。。。mortis吗?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难以言喻的空洞感。
那个总是懒洋洋、喜欢恶作剧、在她需要时或者不需要时会突然出现、替她应对她无法应对的场面的mortis。。。要离开了吗?
是因为她今天选择了“自己来”吗?
因为她证明了,即使没有mortis,她也能鼓起勇气,站在这里?
脑海中再次闪过祥子那个模糊的微笑,与此刻内心巨大的空洞形成残酷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