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九霄,镜片后的眼神带着一种坦然的、近乎自嘲的平静。
“……比我强的人,大有人在。比如你,九霄。”
九霄正啃着第二块烤肉,闻言差点噎住,猛地咳嗽了几声,连忙灌水。
“咳咳……大叔!你别安慰我了!”她擦擦嘴,紫色的眼眸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明亮,却也带着清晰的自知之明,“我自己几斤几两,我还是很清楚的!我这‘救世主’的名头,有多少水分,有多少是靠运气、靠同伴、靠……靠队长和爱莉姐她们铺好的路,我心里明白得很!”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沮丧和迷茫。
“在真正顶级的战场上,我能做的其实很有限……就像现在,我的空间感知在这里几乎失灵,力量也调动不畅。如果不是大叔你在,我可能连这只兔子都抓不到,早就冻僵了……”
瓦尔特沉默地听着。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冲动、却又有着一颗炽热之心的女孩。她有着远同龄人的经历和力量,也背负着过于沉重的名号与期望。
她的直率和自我怀疑,在这个绝境中显得格外真实。
他没有立刻反驳或鼓励。有些成长,需要自己去领悟。
他只是将水壶再次递给九霄,声音沉稳:“九霄,力量的形式有很多种。崩坏能、律者权柄、圣痕、乃至最原始的体魄与意志……都是力量。而衡量一个人‘强大’与否的标准,也从来不仅仅是破坏力的强弱。”
他指了指自己正在处理的兔皮:“精准的解构、高效的利用、在极限环境下维持生存的智慧……这些都是力量。你体内那股能够引动‘可能’,甚至一定程度上干涉‘因果’的潜力,更是独一无二。只是它或许……尚未找到最适合的‘表达’方式,或者,被这片空间有意压制了。”
九霄抬起头,看着瓦尔特。大叔的脸上没有敷衍的安慰,只有严肃的陈述和分析。
“我们现在要做的,”瓦尔特将烤好的肉吃完,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目光投向火光照耀范围之外,那片仿佛永恒的、被风雪笼罩的黑暗……
“不是比较谁强谁弱,而是集中我们现有的一切——你的直觉、你的韧性,我对规则的分析和有限的构造能力,还有最基本的体力——去找到这个‘牢笼’的破绽。”
他重新戴上眼镜,镜片上的冰花在火光下融化,留下湿痕。
“这座‘塔’将我们分散投入不同的绝境,绝不可能是为了让我们简单地冻死饿死。它是一场试炼,而试炼,必然存在‘生路’或‘答案’。区别在于,我们是否能现它。”
就在这时——
唳——!!!
一声尖锐到仿佛能刺破灵魂的鸣叫,陡然从极高远的灰蒙蒙天幕之上传来!
那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穿透层层风雪,震得火堆的火焰都猛地摇曳了一下!
九霄和瓦尔特同时猛地抬头!
只见铅灰色的厚重云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搅动,三个巨大的、优雅而迅猛的阴影,正以惊人的度划破天际!
那是三只鸟。
但绝非自然界中存在的任何鸟类!
它们的翼展目测过三十米,通体覆盖着如同最纯净的蓝宝石雕琢而成的、半透明的“羽毛”。
这些“羽毛”并非实体,更像是高度凝结的冰属性能量结晶,边缘流转着幽蓝色的光华,在灰暗的天幕背景下,如同三道巨大的、移动的冰晶极光。
它们的头颅细长,喙部尖锐如冰锥,一双眼睛如同两颗燃烧着冰焰的蓝宝石,冰冷、锐利,不带丝毫情感。
它们长长的尾羽在空中托曳出绚烂的、由细碎冰晶组成的光带,姿态优美而致命,仿佛这片冰雪世界天生的主宰。
“那是……”九霄屏住了呼吸,感受到一股源自生命层次的本能压迫感。那些冰晶巨鸟散出的能量波动,远比脚下这片死寂冰原要活跃得多,但也更加冰冷、排外。
“冰属性的能量生物……或者说,‘塔’在这个空间里设置的‘高级守卫’或‘生态顶点’。”瓦尔特压低声音,身体微微绷紧,拉着九霄向旁边一块巨大的冰岩阴影处移动,同时熄灭了火堆。
“不要引起它们的注意。以我们现在的状态,对付任何一只都极其困难。”
三只冰晶巨鸟似乎并非在狩猎,更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空。
它们在高空中盘旋了几圈,那冰冷的目光扫过下方广袤的冰原、森林和湖泊,仿佛在检查着这片“领域”是否一切如常。
其中一只似乎对下方某个冰湖的湖面产生了兴趣,猛地收拢双翼,如同一颗蓝色的彗星,朝着湖面俯冲而下!在接近湖面时,它那尖锐的喙部猛地刺入冰层!
轰!
坚固的冰面如同纸糊般被轻易贯穿!巨鸟叼起一条挣扎扭动的、同样散着冰蓝色光芒的巨大怪鱼,仰头吞下,随即再次振翅高飞,与同伴汇合,很快便消失在茫茫风雪与云层之中。
直到那令人心悸的鸣叫声和压迫感彻底远去,九霄和瓦尔特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它们……好像没现我们?”九霄心有余悸。
“或许是我们太‘弱小’,能量波动太微弱,不足以引起它们的兴趣。”瓦尔特重新点燃了火堆,脸色却更加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