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陨星撞击地面!
恐怖的冲击力让整块巨大的岩石都猛地向下沉了一沉,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暗红色的崩坏能护罩在接触的刹那闪烁了一下,吸收了绝大部分的冲击力,随即破碎。
千劫的双腿如同两根铁桩,深深嵌进了被烧得坚硬的岩石之中,直至膝盖!巨大的反震力让他喉咙一甜,但他强行将这口血压了下去。
怀中的樱因为被他牢牢护住,只是受到了一些震荡,此刻已然睁开了眼睛,那双紫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恍惚,但迅恢复了清明。
冲击波裹挟着碎石和炽热的气浪向四周席卷而去,吹动了樱散乱的粉色长,也吹动了千劫额前垂落的、带着火星的丝。
他低头,对上了她微微仰起的视线。
“没事吧?”他的声音依旧粗声粗气,带着灼烧后的沙哑。
樱轻轻摇了摇头,从他怀中轻盈地跃下,站在布满裂纹的岩石上,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服和长,恢复了那清冷的样子,只是耳根似乎微微有些泛红。
她看了看周围如同炼狱般的景象,眉头微蹙:“千劫…这里是……”
千劫将自己深陷岩石的双腿拔了出来,活动了一下有些麻的脚踝,环视四周,赤红的眼瞳中燃烧着警惕与战意:
“管他是哪里!先找到其他人再说!这鬼地方,让人火大!”
确认彼此都无大碍后,短暂的沉默笼罩在两人之间,只有下方岩浆湖翻滚冒泡的“咕都”声和远处火山喷的沉闷轰鸣作为背景音。
千劫烦躁地环视着这片赤红的世界。
暗红色的天幕被火山灰和有毒气体染得更加阴沉,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和金属氧化物的味道,灼热的气浪即使有崩坏能护体也依然能感受到那股令人不快的燥热。除了他们脚下这块还算稳固的巨岩,目之所及,尽是毁灭与死寂。
樱同样在观察,她清冷的目光扫过沸腾的熔岩海,掠过那些不断喷着浓烟与火焰的山体,最终落回到千劫身上。她敏锐地察觉到,这片空间除了他们两人躁动的心跳与呼吸,再无其他生命或能量波动——至少,在她的感知范围内没有。
“看来……”樱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这片区域,暂时只有我们两人。”
千劫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岩石上,灼热的劫火将岩石表面熔出一个浅坑,他低吼道:“该死!那群家伙被传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樱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继续冷静地分析现状:“爱莉希雅不知所踪,瓦尔特先生、阿波尼亚、九霄,还有灰鸦小队和异界的访客……我们完全失散了。而且,最关键的是……”
她顿了顿,紫色的眼眸直视千劫那燃烧着怒火与烦躁的赤童:“我们两人,都不具备长距离空间移动或定位的能力。”
这句话像是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千劫部分的躁动,让他陷入了更深的、冰冷的烦躁之中。
是的,他们两人,一个是极致之火与暴力的化身,一个是越音的暗杀者,他们的力量强大而纯粹,足以在正面战场或阴影中撕碎绝大多数敌人。
但面对这种跨越空间、寻找路径的难题,他们的力量显得如此……“笨拙”。
千劫烦躁地抓了抓头,面具下传出沉闷的声音:“也就是说,如果找不到出去的路,我们可能……要一辈子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樱沉默着,默认了这个残酷的可能性。
他们的身体早已越了凡人的界限。
千劫与樱的身体使得他们几乎不可能因为饥饿、疾病或是寻常的环境伤害而死亡。只要有崩坏能的存在(而这座塔内显然不缺崩坏能),他们就能近乎永恒地维持着生命活动。
但,“活着”和“这样活着”是两回事。
永生被困在这片除了熔岩、火山和有毒气体之外一无所有的炼狱?日复一日地听着岩浆的咆哮,闻着硫磺的恶臭,看着永远不变的暗红色天空?
没有战斗的目标,没有同伴的音讯,没有未来的希望……
这种永恒的囚禁,比任何惨烈的死亡都更加令人绝望。这无异于一种最残酷的酷刑,足以将任何坚强的意志慢慢磨蚀、逼疯。
一想到未来无数个“今天”都将在这片绝望的景色中重复,千劫就感到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猛地窜起,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沸腾。他宁愿在轰轰烈烈的战斗中化为灰烬,也绝不愿像一块被遗忘的石头般,在这鬼地方慢慢腐朽——哪怕他的身体并不会真正腐朽。
“开什么玩笑!”他低吼着,周身劫火不受控制地升腾,将脚下的岩石烤得更加通红,“老子才不要在这种地方待到天荒地老!”
樱看着他那副恨不得把整个熔岩海都蒸的暴躁样子,微微叹了口气。
她同样无法接受这样的未来。
她还有未尽的承诺,还有想要守护的人,还有与玲约定的未来……绝不能止步于此。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千劫。”樱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既然‘塔’将我们传送至此,无论是因为意外还是某种机制,此地必然存在‘意义’,或者……‘出口’。我们需要的不是绝望,而是观察和寻找。”
………………
当那强制传送的眩晕感如潮水般退去,阿波尼亚与爱莉希雅现自己正站在一条湿漉漉的、铺着不规则鹅卵石的街道中央。
当空间的撕扯感逐渐平息,阿波尼亚现自己正独自站在一条狭窄、阴暗的巷道里。脚下是湿滑的鹅卵石,墙壁两侧是斑驳的、布满苔藓和煤灰的砖石结构,浓重刺鼻的煤烟与泰晤士河特有的潮湿腥气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阿波尼亚湛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
她并未惊慌,而是先感受自身状况——除了空间传送带来的些微不适,并无大碍。她轻轻整理了一下略有褶皱的修女服,双手自然地交叠在身前,缓步走出了巷道。
眼前的景象印证了她的感知。这是一座庞大到乎想象的、风格停留在19世纪的雾都伦敦。哥特式的建筑尖顶在浓雾中若隐若现,昏黄的煤气路灯如同垂死者的眼睛,无力地抵抗着深沉的黑暗。
街道上的行人穿着旧时代的服饰,面色苍白,眼神空洞,如同设定好程序的傀儡,对这位突兀出现的、气质圣洁的修女视若无睹,只是麻木地在她身边穿梭。
“迷失的羔羊……如此之多。”阿波尼亚轻声叹息,空灵的嗓音在浓雾中几乎被吞没。
她并未急于寻找同伴,而是闭上了双眼,将自身那浩瀚而柔和的精神力如同蛛网般,极其小心地向四周扩散开来。
她“听”到了。这座城市本身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充斥着无数混乱、麻木、绝望意念的集合体。
这些意念如同浑浊的河水,在城市无形的脉络中缓缓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