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你是我孙女小婉的男朋友?”
“轰——”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夏小婉耳边炸响。她瞬间绷直了脊背,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像个等待审判的小学生,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所有的压力,瞬间汇聚到陆铮身上。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迎着夏建国那足以让许多久经沙场的老兵都心生怯意的目光,神色依旧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是如同深海般的沉稳。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腰背挺得更加笔直,这不是防御,而是一种源自骨子里的、对强者和长辈的尊重,也是一种不卑不亢的自我持守。
“夏老,”他开口,声音清晰而稳定,没有丝毫颤抖或迟疑,“关于这件事,我需要向您坦诚说明,并致以歉意。”
他顿了顿,目光坦然,语气真诚却不过分卑微:“我并非小婉的男朋友。上次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行为鲁莽,应小婉的紧急请求,临时冒充了她的男友,目的是为了帮她应对一场她不愿意接受的相亲。此举初衷是为了解决问题,避免她陷入更尴尬的境地,但方式确实欠妥,可能引起了不必要的误会,也冒犯了您和您的家人。”
“对此,我深感抱歉,愿意承担由此产生的一切后果。”
说完,他微微停顿,眼角的余光能瞥见身旁夏小婉瞬间黯淡下去、带着失落和委屈的小脸。
他心中微动,补充了一句,语气平和客观:“小婉她……年轻、活泼,非常优秀,有自己的主见和想法。作为朋友,我很欣赏她的率真。我们之间,目前是很好的朋友关系。”
夏建国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锐利如刀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陆铮的脸。他在审视,在判断,在衡量这个年轻人话语里的每一个字,以及他眼神中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客厅里再次陷入寂静,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鸟鸣。
良久,夏建国紧绷的下颌线条似乎柔和了一瞬,目光扫过一脸紧张忐忑的夏小婉,最终又落回陆铮身上,那眼神中的审视和压力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让人捉摸不透的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
“嗯。”他出一声意味不明的鼻音,随即摆了摆手,语气变得随意了些,仿佛刚才那场充满压迫感的质询从未生过,“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是分是合,是真是假,是你们自己的缘分和造化。”
他话锋一转,彻底跳出了这个话题,仿佛那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开场白:“我老头子,不管了。”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如同特赦令,瞬间让夏小婉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几乎虚脱般软了下来,随即脸上又控制不住地泛起劫后余生般的傻笑和红晕。
而陆铮,心中也微微一动。他明白,夏老这番话,并非真正的“不管”,而是基于刚才短暂交锋后的一种……默许,或者说,是一种基于初步认可的、给予的自主空间。这场突如其来的“见家长”危机,在他坦诚的态度和夏老难以揣度的深意中,算是暂时平稳渡过了。
“爷爷,你吓死我了!”
夏建国盯着看了看两人,忽然话锋一转,不再纠缠此事,反而问起了看似不相干的问题:“你对当前西太地区的‘暗流’怎么看?”
夏小婉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手心都为陆铮捏了把汗。
陆铮却似乎并不意外,他略一思索,声音沉稳:“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礁密布。关键节点在于能源通道与信息霸权。传统的力量投射依然是基石,但未来的较量,更多在于无人领域、电磁空间和认知域的争夺。谁掌握了规则制定的主动权,谁就能在下一轮博弈中占据先手。”
夏建国眼中精光一闪,继续追问:“哦?那你认为,在这种背景下,我们单兵的极限在哪里?”
“没有极限,只有适应与进化。”陆铮的回答斩钉截铁,“装备会更新,战术会迭代,但决定胜负的,最终是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大脑。
“和这里。”他又握了握拳,“意志与身体的本能,未来的单兵,应该是体系节点与自主决策的结合体,是精通杀人技,也懂得如何活下去,更能利用环境创造战机的多面手。”
一老一少,就在这客厅里,就着军事战略、单兵战术、装备展甚至是一些极端环境下的生存技巧,展开了对话。夏建国的问题越来越深入,甚至带着些考校的意味,而陆铮总能给出让他眼前一亮,甚至深思的回答。
他的许多观点,带着浓重的实战派色彩,简洁、高效、甚至有些……残酷,却往往直指本质。
夏小婉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她第一次现,陆铮哥哥懂的东西,远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也深奥得多。
就在这时,一个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是秦风,他今天也穿着常服,也是应夏老之约而来的。
“长好。”秦风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身姿挺拔如松。
随即看到了陆铮,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强烈的战意。上次在茶舍一会,陆铮那深不可测的气场就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心中一直存着较量的念头。
“小风来了。”夏建国微微颔,睿智的目光在陆铮和秦风这两个同样出色的年轻人身上扫过,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带着点促狭的笑意,“你们两个年轻人都在,正好。小风是咱们军区大比武的尖子,陆铮嘛……我看这身板和气度,手底下肯定也有真功夫。这疗养院后面有片小场地,闲着也是闲着,去活动活动筋骨,让我老头子也看看,现在的年轻人,到底有多大能耐。”
这话听起来随意,但在场的人都明白,这绝非临时起意,更像是一场精心安排的“阅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