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入赘林家三年,我没要求你光宗耀祖,没要求你平步青云,甚至没要求你做个真正的男人顶立门户!只要求你安分守己,维持体面,别给我林家丢人现眼!”
“可你呢?连最基本的‘安静’都做不到?非要闹得鸡犬不宁?”
这番话,刻薄至极,将陆铮三年来的尊严彻底踩在了脚下。
房间里空气凝固了。
陆铮站在原地,胸膛微微起伏,指节因用力握紧而泛白。但他脸上的怒意反而渐渐平息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冷和失望。
过了几秒,他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嘲讽和释然。
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林怀明愤怒的脸、周婉惊讶的神情,以及林疏影那复杂而苍白的脸。
“今天也该把话说清楚了。”
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我和疏影这段婚姻,三年了,说实话,跟正常夫妻差得太远。”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林怀明,又瞥了林疏影一眼,对方仍然没有表情,但也没出声。
“我不是在脾气,也不是赌气。我是认真思考之后觉得——如果感情无法改变,与其继续这么僵着,不如干脆分开,各自安好。”
空气里顿时多了一丝凝重。
“当然,我也知道,爸您正要升任南都市市委书记,要是女儿离婚,对外多少还是要影响点名声的。”
陆铮语气不卑不亢:
“所以我可以不急着办手续。”
“如果林书记觉得——等什么时候时机合适,或是需要我配合怎么处理,我都尊重安排。”
“但在那之前,我不会再继续住在这栋房子里,也不想再做个‘安安分分的摆设’。”
“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也不该是一个男人在婚姻里承受的状态。”
“我会搬出去住,户口、身份都先保留,什么时候离婚,等你们同意,随时。”
“现在,我就走。”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走向衣柜,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夜色深沉,庭院里弥漫着夏夜微热的湿气,花草的暗香与泥土的气息混杂在一起,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模糊的虫鸣,更衬得周遭一片寂静,仿佛刚才楼上的激烈争吵只是一场幻听。
陆铮大步流星地走出别墅楼门,晚风拂面,却吹不散他眉宇间凝聚的怒意和眼底那抹被深深刺伤的冷硬。他的步伐很快,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只想立刻远离这个从未真正容纳过他的地方。
然而,还没等他走出几步,身后便传来一阵轻快却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柔软的拖鞋踩在石阶上的细微“啪嗒”声。
“小铮!等等!”
一道熟悉而温软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
陆铮脚步一顿,下意识地回头。
月光如水,淡淡地洒在台阶下。大嫂周婉站在那里,身上只匆忙在丝绸睡袍外披了围巾,腰带松松系着,勾勒出丰腴曼妙的腰身曲线。夜风拂过,轻薄的丝绸料子紧贴在她小腿上,隐约勾勒出笔直而柔和的腿部线条。她显然出来得急,丝微乱,胸口随着轻微的喘息而起伏着,在睡袍的V领间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她微蹙着眉,脸上带着真切焦急的神色,声音放得很轻,生怕惊扰了夜的静谧,也像是在安抚一只即将炸毛离家的野兽:“别冲动,小铮。就这么走了,事情就更说不清了。”
见陆铮停步,她快步走下台阶,来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月光下,她的眼眸显得格外温柔,带着一种能抚平躁动的力量。
“爸……他刚才的话是太重了,你知道的,他身居高位惯了,脾气上来口不择言,并不是真的……”她斟酌着词语,试图缓和刚刚的羞辱。
“疏影那性子,从小就要强,眼里揉不得沙子,又是个刑警,见到那……那东西,难免想岔了,火气一下就上来了。”她轻轻叹息一声,“你们俩,一个倔得像石头,一个闷得像葫芦,三年都没好好说过几句话,这夫妻做得……唉,大嫂都看在眼里。”
她的声音愈轻柔,带着一丝怜惜:“大嫂知道你心里憋屈,这三年来,你过得不容易。”
陆铮紧抿着嘴唇,站在原地,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他没有说话,但微微红的眼圈和剧烈滚动了一下的喉结,泄露了他极力压抑的汹涌情绪。那是一种混合了愤怒、屈辱、以及不被理解的巨大委屈。
周婉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微微一酸。她又走近了一小步,抬起手,温柔地轻轻落在他的手臂上,那触碰轻得像一片羽毛,带着安抚的意味。
“爸那个人,说话是不留情面,但他不瞎。你这三年,安分守己,从来没借着林家的名头在外面惹是生非,也没给家里添过乱,这些……他心里其实是有数的,只是他那样的人,永远不会说出口。”